毛澤東披著他那件舊大衣騎在馬上，隨隊緩緩而行。山谷越來越開闊了，漫山遍野的谷 子已經黃了，正待開鐮收割。山坡上出現了一片一片的羊群。路邊不遠幾個兒童騎在牛背 上，正在嬉耍。遠遠一座村舍，正升起幾股藍色的炊煙。這些親切熟悉的景物，都告訴人 們，已經回到漢族區域來了。氣候也和暖了許多，路旁的柳葉才剛剛發黃。毛澤東望望周圍 的景物，不禁心曠神怡，若有所思，吟吟哦哦地哼起詩來。他身前身後的警衛員們，也都笑 吟吟地望著下地歸來的農夫農婦指指劃劃。這時，正好從旁邊金黃的穀子地裡走來一對農民 夫婦，紅軍戰士們從心裡感到親熱，沒話找話地紛紛問道：

&ldo;老大哥，前面是什麼村子呵？&rdo;

&ldo;大草灘。&rdo;那個農民和氣地笑著說。

&ldo;離哈達鋪還有多遠哪？&rdo;

&ldo;還有二十五里。&rdo;

&ldo;好極了，快到了！&rdo;人們紛紛興奮地叫。

&ldo;大嫂，你們這個大草灘，歡迎我們住嗎？&rdo;有人調皮地問。

&ldo;看你說的，怎麼會不歡迎？&rdo;那位婦女也笑著說。

&ldo;你們為什麼歡迎？&rdo;

&ldo;你們把魯大昌的隊伍打跑了麼！那些東西可糟害人了。&rdo;

紅軍戰士們轟地笑起來。笑聲裡，那種長期不見老百姓的可怕的孤寂之感消融了，人們 感到無限的快意。

毛澤東在馬上也笑了。警衛員小沈看見路邊山坡下有幾株大柳樹，下面是平坦坦的一塊 草地，就指著說：

&ldo;毛主席，我們也該大休息了，你看在這裡休息一下好嗎？&rdo;

&ldo;好，好。&rdo;毛澤東仰起臉看了看太陽，笑著點了點頭，就下了馬；一面回過頭去望望 博古、洛甫，還有坐擔架的王稼祥，說：&ldo;反正離哈達鋪不遠了，咱們都歇歇吧！&rdo;

博古、洛甫都欣然同意，下了馬，王稼祥下了擔架，一起來到幾株大柳樹下。有的鋪上 大衣，有的鋪上雨布，休息起來。

警衛員們紛紛摘下水壺，開啟飯盒。飯盒裡還是從俄界等地帶來的炒青稞麥。人們正待 要吃，一個警衛員喊道：

&ldo;看，周副主席來了！&rdo;

大家仰起臉一看，見周恩來拄著一根小棍兒在大路上緩緩走來。他的腳步還不是太穩， 後面跟著小興國和一副擔架。

&ldo;恩來，這邊來！&rdo;毛澤東招著手。

&ldo;來，歇歇吧！&rdo;博古、洛甫和稼祥也紛紛喊道。

周恩來停住步子，望著這邊笑了笑，就走過來了。來到近處，才看清楚他仍然顏色憔 悴，滿臉病容。

&ldo;快坐下來吧！&rdo;毛澤東拍拍他身邊的大衣，關切地問，&ldo;你走得動嗎？&rdo;

&ldo;覺得好了些，就想試試。&rdo;周恩來笑著說，&ldo;不然就成廢人了。&rdo;

說著，他坐在毛澤東身邊的大衣上。

&ldo;要依著他，早就要下來走了。&rdo;小興國說。

毛澤東側過臉，望著周恩來臉色清癯的樣子，說：

&ldo;恩來，你這一病，可真苦了我了！&rdo;

周恩來嘆了口氣：

&ldo;我平生以來，沒有害過這樣大病，要不是同志們，我早完了。&rdo;

&ldo;也怪你平時總是不肯休息，結果來了個大休息。&rdo;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