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叫田家莊,老婦的家就在這裡。跟隨老婦的兒子媳婦過去,小道盡頭,是掩映在一片竹林中的小院落。青色的石牆爬滿了蔥鬱的藤葉,經風雨沖刷變白的木門大敞著,地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枯葉,石板砌成的地磚上生出了搖搖荒草。而這戶人家家中的擺設又是簡樸而寒酸的,穿針還沒踏進門,老婦已經將揹簍掛在屋門外,指揮兒子媳婦開始利落地收拾起來。
穿針見狀,放了包袱,拿起屋外的掃帚刷刷掃了起來。老婦看見了,趕忙將她拉出門,摁在石墩上坐定。
“姑娘啊,太陽剛出來,你在院子裡坐坐。等拾掇好了,老婦煮點補藥給你喝。”老婦回身又忙去了。
穿針無奈地坐著,抬眼失神地望著天空,寥廓的天際有鳥兒飛越而過。
肖彥,我離你近了嗎?
想起沿路的驚險,自己千辛萬苦竟然這樣走來了。霎那之間,她的心頭酸熱,一層水霧瀰漫上了眼眸。她多想讓鳥兒幫她捎話,告訴肖彥,她是那麼的思念他。
老婦家的炊煙也飄了起來,男人們下地看莊稼去了。老婦的媳婦一手拿著個麵餅,一手端著盛水的陶碗,朝穿針和善地說話:“水剛煮好,小心燙。我娘說姑娘空腹不得,咱窮人家沒啥好東西,姑娘先將就著墊補墊補。”
“好香啊!”穿針粲然一笑,毫不推辭地謝了。她端著茶慢慢地喝,不消片刻,手中的麵餅吃得一乾二淨。老婦正笑吟吟地望著,見穿針一副滿足的模樣,也開心地笑:“接連幾日馳驅奔波的,老身一路擔心著呢。還好,別看姑娘長得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好歹還硬朗。”說完,拿起掛在外面的揹簍又進了屋。
穿針感覺過意不去,直起身子想進去幫點忙,方走到屋門,看見老婦從揹簍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帶殼硬物,朝湊身過來的媳婦道:“你看娘在山上採了什麼寶貝?”
“茯苓!”媳婦驚喜地叫了一聲,“娘是何時挖的?連媳婦也不知道。”
“那棵老松呀,粗得十幾個人也未必抱得過來。”老婦笑得嘴都合不攏,比劃著,“路上還真怕被柬國人搶去了……幹了幾日,正好切來配藥煎了,讓那姑娘喝去,上上之效啊。”
穿針默默地退出了屋子。松柏脂油入地千年,才能化為茯苓。醫家說茯苓能溫補安神益脾去溼,人服後可以去百病而延年益壽,就是皇家,也將茯苓看做神物一般。現老人家將它奉獻於陌生人,她一個普通女子,怎消受得起?罷了,自己還是偷偷上路,不再給老人家添麻煩了。
她悄悄取回自己的包袱,腳步輕慢地出了院子。遠處隱約有狗吠聲,小道上闃無人跡,她生怕被老婦的家人發現,不禁加快了腳步。才走過竹林,後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老婦正氣喘吁吁地追來了。
“姑娘!姑娘!”
穿針只好停止了腳步,待老婦近到面前,盈盈施了個禮:“老人家的恩德,小女子永志難忘。只是小女子急著去西南找人,不能呆久。”
豈料老婦撲通在她面前跪下,梗著聲音哭了一句:“娘娘,您這樣要折殺老身啊!”
穿針微微震了震,慌忙扶起老婦,輕聲問:“老人家怎知我的身份?”
老婦熱淚縱橫,雙手卻使勁抓緊穿針的手肘,不願鬆手:“京城淪陷的那日,老身正好去賣藥,一時出不了南門。等戰事平息下來,柬國人就進城了,老身本是遠遠的看點熱鬧,碰巧看見娘娘拿刀子戳那柬國太子……後來聽說娘娘被那太子擄去柬國了,老身瞅個機會趕回了田家莊。出關卡的時候,老身一時不敢辨認,可一看娘娘的腳就確認無疑了,晉王爺納了個小腳妃子,世人皆知啊!”
穿針淡然一笑,心裡卻是暗流翻湧:“我這番從柬國逃出來,只想告訴王爺,針兒無意負國負民,單等王爺光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