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年老,雙鬢斑白,睡意昏沉,在爐旁打盹時,
請取下這本書,慢慢誦讀,
夢憶從前你那神色柔和的雙眸,眼波中,倒影深深;
多少人愛你風韻嫵媚的時光,
愛你的美麗青春,
但唯有一人愛你靈魂的至誠,
愛你漸衰的臉上愁苦的風霜……”我伸出手,在他懷中仰望著他,撫摸著他精緻的面容。
他勾起唇角,如玉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細細的摩挲。垂眸與我對視著,一笑,清淺的重複道:
“當汝老去,青絲染霜;
獨伴爐火,倦意淺漾;
請取此卷,曼聲吟唱。
回思當年,汝之飛揚;
眼波深邃,顧盼流光;
如花引蝶,眾生傾狂。
彼愛汝貌,非汝心腸;
唯吾一人,愛汝心香;
知汝心靈,聖潔芬芳。
當汝老去,黯然神傷;
唯吾一人,情意綿長。”我閉上眼,他清淺的聲音劃過我耳邊,悱惻而專情。
我膩在他懷裡,反握著他的手,在這樣美好的語句中,心底軟融成一片,只覺得和他這樣相偎相訴,靜默的,相依的,就是歲月再如何的疊加,也都是良辰美景。
我緩緩握緊他的手,心因羞怯和快樂而狂躁的跳起來,我仰起臉熱切的望著他,終於開口說:“傅君顏,我要為你生兒育女,我要和你白頭到老。”
他聞聲一愣,靜默了一會,就那麼垂眸痴痴的望著我,我見他喉頭滾動,半天,才很重很重的應了一聲:“好!”這一聲,很深,那麼沉重,帶著無法隱藏的哽咽。
一滴淚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滴落在我的眼睫上,他低頭凝視著我,眼底清透,眼眶卻微微發紅,竟然是哭了。我有一瞬的呆愣,才仰起臉來親吻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只是錯覺,我竟然覺得他周身瀰漫著傷痛和絕望的氣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讓人心疼,心疼這清淡而妖冶的男人。又那麼的,不由自主的,就為他流下淚來。
我像他平時哄我一樣,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背,我說:“傅君顏,你是怎麼了?我只是說了一句很普通的話呀……”
他很激動的搖頭說不,又突然安靜下來,微微側過臉望著江邊的樹木,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他用很低很低的說:“這對我很重要……”那聲音,滄桑脆弱的不堪一擊……
然後他緊緊的摟著我說:“一個女人要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要為他生兒育女,該是要下多大的決心?又該有多麼的死心塌地?”他用的是問句,又似乎不是問句。聲音有些許顫抖,帶著茫然。
“我給你壓力了嗎?”我有一絲心慌,輕聲問。
他搖搖頭,依舊側著臉,他說:“不,我很快樂。”語氣那麼的鄭重,那麼的真誠。
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好不喜歡他快樂的這麼沉重的樣子。我想了想,推了推傅君顏,從他懷裡掙起來,在畫舫上小跑了幾步伸手去接艄公手裡的篙撐船,艄公是個長相憨厚老實的中年男子,他一直背對著我們不言不語,見我要試著划船,退開一步二話不說就把篙遞給我。
我搓搓手對著傅君顏揚揚下巴,眨眨眼喊:“寶貝很能幹的哦!看我的!”
傅君顏這時才回過臉來,坐在船頭淺淺地望著我,朝我擺擺手,微微點頭示意。
我眯眼笑,清了清嗓子,儀態萬千的撐了幾下,再撐了幾下,想划船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搞不定!
可是,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以後,畫舫還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囧,抬眼,傅君顏臉上已經有了淡淡的笑意,清澄的眸子望著我,對著我無辜的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