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沉吟不語,緩緩點點頭,鬆開了她的手腕,轉身而去。她未走幾步,倦極的道:“我會盡快查清,你也要遵守你的諾言。”她穿過重重的松樹林,回到宴會之上。
敏頹然鬆了口氣,踉蹌的退了一步,愣愣的出神。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扳著她的肩膀硬將她轉了過來,她對上一雙似要噴出火來的黑眸,不復以往的溫文爾雅。抓著她肩膀的手不斷的加力,似乎要將她的肩膀折斷。
薛崇簡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眼睛卻愈加的明亮,直勾勾的盯著她疲倦掙扎卻又倔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死了那條心!即便母親再三阻攔,即便你心裡沒有我,我也絕不會放手!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敏從未見他言語如此激烈,毫無往日謙謙君子隨和的氣質,彷彿一直困在籠中的野獸戾氣叢生。她自知道是他下了“春宵一刻”,對他就已經心灰意冷,再無與他真心相交的心意。只是不明白他為何會害她,他們以前不是相談甚歡的朋友嗎?她引他為知己,更感恩他多番迴護相救,更傾慕他謙和儒雅的君子之風。結果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刻意接近她所製造的假象。她一直不明白,也不想去猜測,到了後來為了掩護李希敏,絕了李希敏的念頭,也為對上官婉兒的承諾,她才將計就計,假意投入他的懷抱。一直到聽到那首埋藏多年的曲子,她才恍然大悟,發現他竟是這樣執拗絕然的人,他對她似有情似無意,到最後還是落在了那首黯然魂傷的曲子上。
敏不想激怒他,無奈的搖搖頭。“你這是何苦呢?那首曲子根本不是我所做,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你的知音!”
薛崇簡不管不顧的掐著她的肩膀,冷笑道:“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是你,一直都是你,只是我不願去相信,不願意放任自己沉淪,而與你見面不相識。我認識你不比他們兩人晚,現在他們都走了,你該是我的了。”
敏瞪著他固執的眼,奮力掙開他,氣道:“我不屬於任何人!不屬於他們,也不屬於你!你只是喜歡上一個你想象中的人,一個懂得你心、會彈出應和你內心感受曲子的完美女子。可我不是,我不完美,在這個皇宮中我千瘡百孔,我甚至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這一切都是百你所賜,你的‘春宵一刻’帶給我‘為情所困’的‘情花’!你要我,我卻已經是個不能動情的人!這樣的我,你要來做什麼?”
薛崇簡黯然神傷,卻突然搖頭上前,堅決的道:“無論什麼樣的你,我都要。即便是不能動情,即便是死了,我都不會放開你!”
敏被他眼中尖銳的光刺到,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完全被他的執著所懾。她轉身不敢再面對他,遙遙望到松樹下肅然而立的太平公主,心底泛著冷意,卻也下定了決心,轉而冷靜的面對他,輕聲道:“你與天志既是熟識,你肯定知道我的底細。如今的局面,將來必定會掀起一場風暴,你有信心全身而退嗎?即使你無心相爭,可有人會為你爭,你想看到她悽慘收場嗎?”
薛崇簡渾身一震,愕然的瞪著池邊昂立的女子,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掌控著命局的一切。天志的話言猶在耳,蘭若的警示依然驚心,可是她不想放手,不願再讓這個衝破他多年宿疾的女子飄然遠去。可是他悲苦卻堅強的母親立於松樹下,悽悽的望著他,彷彿回到十幾年前,他立於窗外樹下也是這樣悽悽的望著她。
敏看到他眼中的遊移不定,知道她的身後太平公主遙遙相望,她幾近於誘惑的說道:“我願意幫助你,幫助你保護你最親愛的人,遠離所有的痛苦和傷害。我只求你放手讓我遠去,不要再執念。”
月光慢慢灑下,鋪灑在他雪白的長袍上,泛著晶瑩閃亮純淨的光芒。他不能自抑的遙望著的松樹下的母親,十幾年過去他都不曾這樣長久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