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人在廈門應該是快樂，沒有欠下太多的帳，有穩定的經濟來源足夠滿足單身的生活，一群數量不多關係卻很好的朋友，按時上班按時下班，下班後窩在電腦前做自己愛做的事，改改程式碼、發發軟文、看看電影，和同學瞎掰、找同事亂侃，這些讓我感到幸福和滿足。

畢業後我就一直留在廈門，在廈門生活了三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空氣，這裡的人情世故，這裡擁擠的BRT。剛走出校門的時候，錢包裡的錢一天一天的流失，一個很好的朋友笑我：“你這個傳說中的憤青竟然會留戀這個你所謂的腐爛都市？”，我淡淡的笑著說：“我已經腐爛了。”

從“準畢業生”開始我就從事了很多工作，工廠車間工人、超市營業員、酒店銷售經理、電話營銷業務員、KTV服務員，很不幸的是，這些工作都不是我喜歡的，也不是我的專業。工作一份換過一份，工資一次比一次低，錢包裡的錢一天比一天少，那時候我在想，廈門到底是我夢想的起點還是生命的終點。

天天在人才網上搜職位投簡歷，然後就是接電話、面試，有時候一天要面試五六家公司，這也讓我對理想中的公司形象有一次較全面的更新。廈門是一個大都市，在我的預想裡，廈門的公司應該是很大的，透過多次的面試經歷，唯一一家規模符合我標準的是一家IT公司，當我過三關斬五將透過面試後，才發現原來是不固定工資的。其他的公司都很小，小到讓我覺得我們學校的宿舍都可以容下兩家公司。

有一家電子商務公司找到了我，這樣的電話我經常接到，通常都是一些小公司，要麼就是工資很低或者沒工資。接到這樣的電話我通常也會去看看，看看是什麼樣的公司值得為我浪費兩毛錢。

那天下午我依舊是襯衫西褲皮鞋外加一個公文包，打扮得人模人樣的。這是我一貫的作風，不管文憑高低，能力強弱，整潔的外觀是對人的最基本尊重。我去KTV面試服務員的時候，有一些剛畢業的大學生穿著拖鞋短褲去面試，這樣的人當然是不能透過，我真想過去問一下他們是哪些學校的，我自認為我的學校是廈門最垃圾的一間，真的有興趣去發現比我們學校還垃圾的地方教出來的學生是什麼樣的。

我記下了公司的地址和電話，這家公司在二十八摟，當我到二十八摟的時候卻看不到公司的招牌，而是另外一家公司，後來我才明白，廈門的很多公司喜歡混在一起，讓人有種找不著北的憤怒和找到時的欣喜。

這家公司不大，但和火車站附近的那些寫字樓上的小公司相比已經算是大企業了。剛進入公司的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桌上的電腦，可能是職業的關係，或者說是興趣愛好，我對電腦情有獨鍾，身邊的朋友都知道我好這口。以前在超市當營業員的時候，超市裡有兩臺電腦，我發現它們用的是無盤作業系統，在電腦前搗鼓了半天，同學問我：“你是不是又在研究如何把它破解？”

這家公司的電腦配置都還不錯，至少顯示器是液晶的。我之前在好幾家公司看見過機械滾輪滑鼠，那是何等的壯觀，我是沒見過286的電腦，估計那樣的滑鼠就配那樣的電腦。

這是我第一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雙螢幕電腦，那是一個女孩用Photoshop在處理一張時裝圖片，我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從她纖細的手指可以看出應該是一個弱小的女生。我之前也學過平面設計，但是一直沒有機會接觸雙螢幕電腦，凌亂的桌面讓我毫無靈感，Photoshop是我每天必用的軟體，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人在使用，感覺分外親切。突然間我對這個公司有了好感，不知道是那臺雙螢幕電腦還是電腦前那個性別未卜的女生，還是那個女生在用的軟體。反正當時我很想留在這裡，儘管我知道工資應該會很低。

我應聘的是網路論壇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