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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途中

這位青衣儒生便是羅浥塵的弟弟,羅遠新。

一個月前,他接到姐姐的書信,便知她最近要回來了。

曉他此次應試得中,姐姐自是歡喜,言語之中,似是要於汴京陪他直至春闈,方便照料。

羅遠新將新買來的紙張展開,又於書檯上取下最上面的一本書,將筆沾了墨,小心地對照著書本謄寫。

這是最新的東坡選集,是東坡先生貶謫儋州新作,甫傳到汴京,便引得眾人傳詠,一時之間,洛陽紙貴。

因時常逛及書坊,老闆便和他相熟了,他便時常接受一些書本謄寫的活計,錢不多,但積累下來也能應付日常開銷。

“寂寂東坡一病翁,白鬚蕭散滿霜風。小兒誤喜朱顏在,一笑那知是酒紅。”

寫到這,羅遠新漸漸停下筆,以前讀書時,他最喜的便是東坡居士的《定風波》一詞,從一蓑煙雨任平生到白鬚蕭散滿霜風,十多年間,東坡先生起起沉沉,到底有多無奈和失意,才會用到“寂寂病翁”。

世人多看到他的閒雅風度,但羅遠新知道,每一個踏及官場中的人,所求的絕不止於此。

第二天一大早,羅遠新便早早起來,在屋中溫習了一遍書,才聽到樓下酒肆的平叔開門的聲響。

因約定了和子厚兄定租時間,羅遠新整理了一下行囊,便出了門。

今天依然是個好天氣,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適合出遊。

羅遠新沿著御街前行,往來輕騎寶馬,香車馳驟,一時驚起千層埃。過了朱雀門,再往前稍行,便到了開封府。

許冠林早已在樹下等候,見著他,忙抬手作揖。

“遠新,昨日我已與屋主談妥,他知你也是今次貢生,又同為老鄉,決定以每月八百文租給你。”

八百文,只比官府的店宅務(店宅務:北宋公租房)高出一點,倒的確很便宜了。

羅遠新抬抬手:“多謝子厚兄了。”

“你我兄弟間何談這些,我已央屋主收拾妥當,你什麼時候搬過去都成。”許冠林笑著道。

兩人等候了一盞茶的時間,屋主終於姍姍來到。他是一位年邁的老翁,早幾年便來汴京做些小生意,現在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便想著回應天養老,因房屋位置較偏,看房的人雖多,但下契的卻沒有。昨兒聽說有一儒生要定,只是價錢方面要多加考慮。老翁早已沒有了租高價的心氣,又聽說租客也是應天府人,略略想想,便只要了八百文一月。

三人進了府衙內,定契交錢,總算把屋子租定下來了。

“恭喜遠新,在汴京有家了,以後可要多加叨擾。”許冠林道。

羅遠新笑著應承下來,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放入許冠林手中:“這次真的多謝子厚兄,這是租房佣金。”

許冠林抬手顛了顛,雙眉一挑:“遠新果然大氣。”

說罷,忽想到什麼,攬過羅遠新的肩膀:“聽說詩社今日有清談會,你我不如同去。”

這種清談會是詩社每月定期組織的活動,其中不乏有國子監鴻儒、博士,亦是結交同輩學子的好機會,羅遠新剛到汴京,確實需要多多參與此類活動,聞言淡笑一聲,便與許冠林一道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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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遠遠地官道上,行來一隊人馬。

羅浥塵坐在馬車中,手中拿著針線,正在縫製一件新襖衣。她身後,阿九已經睡熟了,鼻翼一開一合,模樣很是可愛。

她壓了壓他身上的被毯,開啟了一旁的車簾。

車外陽光正盛,從洪州東行了十多天,沿途景色已從初時的戈壁黃沙到眼下的青山蔥翠,她知道,汴京已經不遠了。

正想著,身邊突然籠罩下來一道陰影。

“可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