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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少年

趙佶一碟花生米吃完,見趙懷義面有凝色,不禁好笑道:“這些個書生平日讀聖賢書,沒事時俱裝作一副謙遜有禮的模樣,但一有意見不合時,便全然變了個樣子,爭得面紅耳赤的,連讀書人的臉面也不要了。”

本朝提倡“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文官的地位大大上升,言論環境也頗為寬鬆。言官甚至可以當面駁斥皇帝之言,可想而知,文官與文官之間言語上的交鋒有多激烈。

但如果是單純爭辯也就罷了,最怕演變成互生嫌隙,最終變成毫無原則的對抗與仇視,便如如今新舊兩黨曠日持久的爭鬥一般。

這些舉子便是明日朝堂上股肱之臣,趙懷義不願這樣的情況繼續持續下去。

正想著,卻聽樓下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其實兩位仁兄說得都有道理,不過只是側重不同,蔣兄所言專斷之利是站在朝堂角度考慮,而顧兄則是居於百姓出發,二位雖側重不同,但俱辯口利辭,針砭時弊,古人有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莫不如此。”

說完又對著二人躬身折拜。

趙懷義的手指輕輕叩著桌面。

這人倒是挺有意思,一般文人清高,便是內心佩服對方之言辭才華,面上卻不會顯露,更不會像他一般作此伏低之態。

不過這人說完,方才爭得不可開交的二人面色倒是稍稍和緩了一些。

“這人是應天府人士,倒是慣會討巧,誰也不得罪。”趙佶舉著筷箸點了一下樓下的素衣青年。

“端王殿下倒是把今次舉子的情況都瞭解透了。”趙懷義喝了一口茶,笑著道。

趙佶將筷箸一擱,搖頭嘆道:“你不知道,回京這幾天有多無聊,我便只能日日逛逛這些茶樓酒舍,打發掉閒散時間罷了,可不想,來到這裡每日也會碰到這些舉子談經論道,我這一雙耳朵都快被他們磨出繭了。”

說著,別過身,誇張地拽著一對秀耳給趙懷義看。

趙懷義又抿了一口茶,對他的行為不置一詞,只復低頭看了那素衣青年一眼。

等樓下舉子散了,二人的茶點也用得差不多了,趙懷義正想起身告退,趙佶卻又道大相國旁的玲瓏閣裡出了一種罕見的顏料,拉著趙懷義一道前去。

趙懷義推脫不掉,只能隨著趙佶同行。玲瓏閣看完,趙佶又帶著趙懷義去了附近一家酒樓,隨後二人又逛了書齋、畫坊,欣賞了幾齣皮影戲、變戲法……

總之,這一日下來可以說逛遍了汴京大小街巷,吃喝玩樂一應俱全,一直到酉時,趙懷義才邁著沉重的腳步,回了惠王府。

比他行軍打戰還累,以後遇到這位端王,一定要繞著他走。趙懷義在心中默默下了結論。

這邊趙懷義一天行程豐富精彩,那邊從茶樓裡離開的舉子也不遑多讓。

蔣世昭雖在舉子中受到追捧,但為人還算熱情,散了茶會,又邀請大家去酒樓一聚。大部分舉子都應邀前往,當然除了顧唯。

“那個顧唯,平時就那樣,一副愛答不理,清高自傲的樣子,當真討厭極了。”舉子中一位平素跟在蔣世昭身後,慣會溜鬚拍馬的人道。

蔣世昭雖然也很氣惱,但還不至於在人前表露心跡,聞言只是笑笑,抬起了手中杯盞,向大家敬了一杯。

“咦,這位兄臺,你怎麼只喝茶,不飲酒?”人群中有人突然道。

大家循聲望去,見一位青衣儒生手中端了一杯清茶,茶麵蕩著幾片浮茗,與他們一比,倒顯得格外突兀。

那青衣儒生見大家都望著他,不由笑著道:“抱歉,實在是我不善飲酒,還請見諒。”

方才發聲的人又道:“這怎麼行,大丈夫在世間行走,怎能不會飲酒!”說著,便將他手中的清茶倒掉,重滿上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