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阿嬌悶悶不樂地跪坐在椒房殿的廊下,無聊地逗弄著她那隻名叫雪奴的價值千金的西域長毛貓。心中一片茫然,思緒紛亂,一忽兒劉徹,一忽兒衛子夫,一忽兒是那個衛青;想得頭都疼了,卻還是一團混亂。
她的手潔白柔美,在那長毛貓身上不斷撫動。那貓被她撫摸得十分舒服,呼嚕呼嚕地咕噥著,翻了個身,讓她的手繼續撫摸另一面。
阿嬌一怔;笑道:“小東西,你倒會享受!”
這時,忽然椒房殿內侍報到:“皇帝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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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又驚又喜又憂。
驚的是劉徹居然來了;喜的是劉徹既然來了,表明自己還沒有被他完全遺忘;憂的是,母親命人除掉衛青的事不知怎麼樣了,劉徹會不會知道?
當下也不及想那麼多,便要迎出去。
但轉念一想:我自來高傲,如果今日反常,若他知道衛青死了便反而會招他懷疑。想畢,便將雪奴攬在懷中,懶懶道:“知道了!”
此時陽光明媚,那點點金色,透過廊下碧綠的樹蔭灑下來,照著這個二十四歲的女人的身上。她銀紅的繞襟長袍裡露出淺黃|色的絲綢內衣,映得她的臉如花瓣一般,吹彈得破。
她緩緩地站起來,身形窈窕,曼妙多姿。
劉徹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亮麗的美人圖。
但是,這樣的圖景卻在他眼裡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感受,他心中湧動的,是厭惡,是憤怒!
“陛下今日怎麼有興……”
阿嬌話未說完,便被劉徹鐵青的臉色噤住了口。她與劉徹自小一起長大,從未見過劉徹臉色如此難看。
“嘿嘿,”劉徹冷笑到,“朕確實有興,有興想知道皇后想把手伸到什麼地方去?”
阿嬌心中“砰”地一跳,表面上卻假作鎮靜地道:“陛下說的是什麼意思,阿嬌竟是不知道。還請陛下說得清楚點,阿嬌也好回答!”
見平素性子急躁的阿嬌這時候倒沉得住氣,劉徹倒有幾分意外:
“好,朕就給皇后說得明白點。你想對衛青怎麼樣?”
阿嬌萬萬想不到劉徹會把話說得如此扯破臉,顯見這個什麼衛青竟比衛子夫在他心中還重要。心中一酸一怒,便昂然道:“我不知道什麼衛青,還請陛下明示,這一個姓衛的,又是哪個角落裡尋出來的髒東西?”
“你罵誰是髒東西?”劉徹怒道。
“怎麼,我說錯了?難道不是嗎?不是馬圈就是牛欄裡的什麼阿物兒!阿嬌再不濟,也不會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你……!”
“我什麼我,”阿嬌越是委屈就越是牙尖嘴利,“我阿嬌再怎麼也是公主之女,好過那些來歷不明的女人,男人。陛下也該自重,免得將來要是有了兒女,還不知是誰生的賤種……”
劉徹臉色氣得發青,臉上青筋暴露,抖著手指著阿嬌。
阿嬌冷哼一聲:“我這話也說錯了,這衛青可是什麼也生不出來的,陛下大可放心,只要乾淨就好。”
阿嬌句句誅心,劉徹氣得發抖。那手一直指著阿嬌,便想給她狠狠一個耳光。
而這時,阿嬌懷裡的長毛貓雪奴,看見劉徹的手指一直在阿嬌面前,便“嗷嗚”一聲,伸爪便抓。劉徹縮手不及,竟被在手背上抓出了一道白印。
他性子原本狠戾剛烈,不過多年來被情勢所逼,隱忍退讓而已,這時因為衛青受傷,早已怒火攻心。激怒之下,不假思索猛地伸手,竟然抓住雪奴的頭頸使勁一扯,從阿嬌硬生生將貓扯出。阿嬌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那劉徹便已順勢將貓用力砸向廊臺邊的漢白玉石柱。
他多年習武,武藝雖不很高,但身子健壯,臂力也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