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他收起雨傘,換好衣服,然後倒了一杯開水靜靜地坐在桌前,手上是方才剛買來的藥丸,那淡黃色的小藥片,他不知道它們會對自己的身體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可是這一刻自己卻對它們是如此的渴求,彷彿他是一個禁口了許久的窮孩子,眼饞那幾顆小小的糖豆。於是他再也不肯多想,將藥丸填在嘴裡,端起杯子一仰脖便將它們都吞了下去。
他感到自己辦完了一件大事,隆重的儀式過後,忽然一切又陷入了虛空中,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開始在他胸中漫延。他只好再次躺上床,將這一天剩下的時光繼續交給睡眠,他剛剛在被子裡調整好自己的姿勢,無窮無盡的幻覺便竄入了他的頭腦,而後,兒時的夢境一個又一個地都回來了,在那些數不清的寓言和童話裡,他的身體變得輕盈起來,漸漸地飛越白雲之上,在那燦爛的陽光下幸福地蒸發掉了。
之後的一天一天,他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徜徉在幸福的海洋裡。然而寧靜的港灣只是航行中的假象,大海的本色是兇頑殘暴的。生活的艱難逐漸向他逼迫過來,在交了又一個月的房租後,梓琪察覺到自己的入不敷出了,錢成了橫亙在他面前的一道溝坎,而掙錢則成了他跨越溝坎迫在眉睫的動作。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發揮自己的專長,既然彈得一手好鋼琴,那麼他是否可以去教小朋友彈琴,做他們的鋼琴家教?儘管聽起來不錯,可是他卻有千般的顧慮,自己眼下這矛盾重重的身份,真的會讓家長把自己的孩子放心地交給他嗎?而且,鋼琴家教所掙來的那一筆錢,離他的要求也還有段遠遠的距離。現如今,錢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他期望著它們能源源地到來,越快越好,多多益善!至於其它許多寡廉鮮恥的東西,已經沒辦法再去顧忌了。
他想到了那些燈火輝煌的夜生活場所,那些日日簫管夜夜旌歌的地方,以往它們在自己的眼中始終是陰森可怖的,似乎那都是些張著血盆大口,要將人一口吞下去的食肉怪獸。可是如今,他再也不是從小那個膽小畏縮的自己,為了一個直接的目的,他可以什麼都不怕了,即使是再深的黑洞,他也要頂頭去鑽上一鑽,於是他透過網路廣告,找到了一個在某家夜總會當琴師的工作,和那一家的負責人聯絡好了,當天他便過去人事部面試。
於是那一天下午,他便預備著向自己的目的地出發,為了穩妥起見,他這天的打扮特意地中性了些,燙好的一頭長髮卻無法掩飾,他便將它們一把紮起,配上粉色襯衣米黃登山靴便出了門。先後倒了幾趟車,又是公交又是地鐵的,他總算來到了那傳說中的地點,那是繁華商業街區的一棟寫字大樓,他按照早已記錄好的詳細地址,進入大樓坐上電梯,來到十六層的位置上。
推開那間辦公室的門,他的眼前頓時一亮,裡面男男女女的還真不少,大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有幾個窩在沙發上調笑,還有幾位在對著面前的電腦痴迷。吧檯上正伏著一位花枝招展的胖女,聽到門響,便抬起懨懨的眼神,懶懶地問了一句“找誰?”梓琪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她便隨意地一點頭道:“來面試的,那邊坐。”她的語氣寡淡無味,彷彿生活裡的任何事物都已無法調動起她的激情。說完她一揚脖子,又趴在那櫃檯上再度睡下了。梓琪一愣,便呆呆地踱開了腳步,環顧四周,他並沒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他獨自一個尷尬地僵立在那裡,周圍的人也不抬頭多看他一眼,仍舊是各自忙各自的,彷彿房間裡並沒有他這樣一個人存在似的。幸好不多時,一位夾克牛仔的瀟灑小夥子從外面進來了,看到這裡一位新人,立馬便停下腳步問道:“噢,你是今天來面試的吧?”梓琪點點頭。他上下打量了梓琪兩眼,就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歐尼。”梓琪還沒記住這個奇奇怪怪的名字,對方已經一揮手道:“跟我來。”便帶著梓琪往房間裡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