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的地方,我還沒想好。”沉璧茫然自語:“可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什麼要緊咬我不放?”
“據說源於一支籤文。那年廣化寺廟會,你是不是抽過一支籤,暗指你是對當今時局至關重要的人?”
“我……我忘了。好像是有一支籤,但是,還沒來得及解……”
“人們看重的是事實,程懷瑜因為有你才坐穩了南淮國主之位。”
沉璧沉默半晌:“所以,你們也都信了?”
“是他們,而不是我。”慕容軒似笑非笑:“神佛見我繞道,你還能帶給我什麼?只不過,要等到你贖完所有的罪,我才可以考慮放你離開。”
“我明白了。”
流星的光芒緩緩隕落,沉璧低下頭,一言不發的俯身穿鞋。幾縷青絲拂過慕容軒手背,他的手指動了動,昨晚迷離的記憶驀然闖進腦海,他強忍著擁她入懷的衝動,迅速起身出門。
他不想嚇著她,更不知道,擁抱過後的雙手應該放在哪裡。
一夢如是,沉璧生活得並沒有太多真實感。不用慕容軒吩咐,她片刻不停的找活幹,因為一旦手頭空閒,腦子就會瘋狂運轉,而徒留陌路的餘生,掙扎到最後,依然是失去,她並沒有灑脫成仙,也不想把自己逼瘋。受過的傷初時不覺得,以為忍忍就過去了,誰知竟應了厚積薄發的道理,時間愈久,愈讓人痛得死去活來。這一點上,她和懷瑜竟是性情相反的兩個人。於是,她只得謹慎的管好自己,什麼都不想,當自己是一具空殼。
然而,夢境卻是無法控制的。
沉璧很久沒做過噩夢,但是,北陸的大雪一場接一場,連綿不斷。每每入夜,空寂的院落,昏黃的燭火,總能輕而易舉的刨開她費盡心機才藏好的傷口,她無數次縮在床上,用被子捂著頭,仍聽得到呼嘯的北風隱隱夾雜著的嬰孩哭泣。
於是,那些模糊而絕望的影像又開始蠢蠢欲動。
一天夜裡,正埋頭於公文堆裡的慕容軒忽然聽見一聲尖利的哭叫,他嚇得連鞋都來不及穿,直接從牆頭蹦進東院,落地不留神,還崴了腳。
慕容軒寢殿的西南角與東院僅隔一道牆,但沿著正路步行卻需要一炷香的功夫,自沉璧來了以後,他逐漸養成爬牆的習慣。
白天的時間除了上朝、練功、批閱文書,慕容軒也不敢表現出對沉璧的過分關注,在眾人眼裡,她只是個剛進府的小丫鬟,而且府裡還有慕容博的眼線,他一直心知肚明,但也懶得收拾——弄死一個,還會有新的替補,他若需要放出些訊息,還用得上他們。而且,他不喜歡沉璧一見到他就顯得無所適從的樣子,雖然歸根結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造成的。再聰明的人,面對情關,也容易犯糊塗。慕容軒尚未看清,他對沉璧,原是一種愛不到的恨,深入骨髓,卻容不得她受半點傷。她疼,他一邊跟著疼,一邊惱她傷了他。不過,他也並非全無所覺,自從她來了越王府,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想起在自家後院忙碌的小女人,他的心情就會變得莫名的安寧。
直到夜深人靜,他才會忍不住去看看沉璧,一般情況下,她都睡下了。剛開始,他只檢視她的床鋪熱不熱、被褥厚實不厚實,然後就放心離開。久而久之,他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什麼都不做,就倚在床頭看她。她往往會感受到熱源,自然而然的就蹭到了他身邊,窩在他懷裡安睡。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睡夢中的她看上去比清醒時要開心,偶爾還能現出唇邊的笑渦。於是他更喜歡這種相處方式,再後來,他乾脆以東院僻靜為由,將書房遷了過來,這樣就有了名正言順爬牆的理由。
今日不巧,他陪父王議事議晚了,還沒來得及去書房,鄭桓宇就抱來了邊關的急件。稍一耽誤,沉璧那邊跟著出了狀況。
他火急火燎的衝進她房間,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