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參大人,鹽來了!”
我無力地朝後揮揮手,指指穆炎的聲音所來的方向。
“拿來這邊就好。”穆炎招呼了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去。
那漢子瞪著我鼓鼓的嘴巴愣了神,被寺御君拍推了一把才去。
難得寺御君沒有笑我,反倒遞了杯子過來。
身後在撒鹽。
那聲音更多更快了。
想捂住耳朵。
穆炎……
嗚嗚嗚……
“時應參可覺得好了些?”
我點點頭,看也沒力看成冉。
——拜託不要來提醒我。
“不過小小蟲子而已,我等在這裡,粗活自有兄弟們包了,應參大人在旁指點指點便好,何必怕它!”
一陣鬨笑。
我知道你們是善意的,我知道那個是什麼,有什麼兄弟姐妹,喜歡什麼吃什麼怕什麼,可以用來喂什麼幹什麼……
可是可是……
“皇甫公子?”寺御君一手搭上我腕脈,頗為不解,蹙了眉,凝神片刻,問,“為何如此?”
“……”寺御君是對的,說出來,說出來會好一些。
深吸口氣,往穆炎那邊挪了點,一口氣說出來,“早年曾見過被其爬滿全身吸血而死的幼童。”
——那的確是我年幼時候的事。那是張反應世界問題的新聞照片,得了世界新聞攝影獎、普利策新聞攝影獎等不少榮譽,引起了不小的社會反響。
可那抓拍清晰,取角良好,曝光專業,解析度高的圖,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而言,太過驚怖了。
那上面死的,也是一個小小的孩子。
“童”字出口,我倒底還是撐不住,軟軟滑下了椅子。
落到一個硬硬暖暖的懷裡的時候,最後的念頭尤自得意洋洋。
——挪一挪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方便穆炎接住我。
醒來時候在樹蔭下面,那群漢子已經蹲在一邊把伙伕挑過來的飯菜熱熱鬧鬧開吃了。
寺御君和成冉也在一起用,不過寺御君坐了把椅子,面前多了個幾讓他擱東西罷了。
見我坐起身,寺御君老遠挑挑眉毛,另幾個漢子遠遠示意打了個招呼,咧出一口白牙笑笑,沒有再提起什麼。
“沒事了。”穆炎就在旁邊,確切地說就在幾條拼在一起的長凳旁邊,看我睜了會眼又合上,不是很放心,扣了我脈搏。
摸摸身下的凳子,我想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蹲著了。
昏厥……
以前這個詞和我並無半分干係。有那麼一次我以為自己會昏過去,可偏偏睜大眼睛青白了臉,天旋地轉,卻還是醒著的。
後來的醫生說,適當的昏厥屬於保護機制,安全環境下觸發了,對人而言也是好的,所以合適的時候不妨放鬆自己昏過去。
這個身子的體質畢竟底子不好,不如原來那個三十四歲的小女人。說不清是以前的不能昏好呢,還是現在的動不動就昏好。
“穆炎……”翻腕緊緊他的手。
我那個委委屈屈悽悽慘慘沮喪尷尬啊,如果說註定要變性,我怎麼就沒有輪到一個好一些的身子呢。
破相併不重要,重要的健康程度。比如,他死去的那些同伴就是不錯的選擇。我肯定詐死叛逃的。天大地大,計劃周密了,跑到北全或是西乾的熱鬧城市混口飯還不容易。死士的控制絕大程度上依賴自小的灌輸,區區一個梁長書,若是有能力在各處張滿天羅地網,梁國也不會是現在這個規模了。
不知道,到穆炎四十歲的時候,我能不能把他洗腦洗回來?
“沒事了。”
他好像就會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