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謝子居有些不知所措,重新擺好坐姿,可換了幾個姿勢又都同之前一模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趙牧笑著搖搖頭,繼續道:&ldo;在這裡幾天想必道長也親自感受到了,清風寨的百姓都比較隨性和睦,可在這淳樸又平淡無奇的地方待久了,總會有一兩隻羽翼未豐的雛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玄京流傳過來的紙醉金迷的故事也曾被人一時追捧&rdo;頓了頓,
&ldo;那樣繁華的生活確實令人嚮往&rdo;,
再美好、再淳樸的地方也困不住一個年少輕狂的少年想出去闖蕩的心。
&ldo;清風寨原有一戶有名的,其老爺膝下有兩子,老爺心善愛管閒事,一次意外救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不明來路的人,幾番救治,那人終於醒了,只是傷勢太重不得不留下來養傷,年輕人醒來後,對老爺甚是感激,閒來時也曾當過兩個兒子的教書先生&rdo;。
似是說得有些口乾,趙牧為自己蓄了一杯水,而後一飲而盡:&ldo;他遠大的見識與淵厚的學識打動了老爺,也在兩個孩子心裡深深地埋下了一顆種子&rdo;。
一個苦讀了半輩子詩書的老頭子將一生大底會說出來的奉承話都那位京城人士臨走前的晚上說了出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樣匆匆數載、遲暮老矣,看得見的地方卻只有頭頂上的這片天,這片除了澄淨而一無所有的天。
&ldo;年輕人辭別了他們一家並且帶走了小兒子&rdo;,
趙牧說到此處,並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ldo;後來呢?&rdo;
今晚的風真大,透過窗戶縫隙還能傳來一縷一縷地涼意,可這並沒有給七月的夏夜帶來一絲清涼,反而有些陰冷。
趙牧良久沒有說話,眸子掩在一片陰影中,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ldo;後來的事眾說紛紜,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說小兒子在玄京當了大官,也有人說那年輕人身負血債連累著小兒子一起被追殺,最終客死異鄉,總之那之後年輕人和小兒子就沒有再回來過&rdo;。
謝子居有些疑惑:&ldo;老爺和大兒子都沒有人派人去尋過嗎&rdo;
趙牧表情似是懊惱:&ldo;忘了說了,年輕人離開那晚,老爺和大兒子就不見了蹤影,聽說很久之後在那片山林裡看到過兩具屍體,可時間太久遠了,根本分不清是不是他們&rdo;。
他知道謝子居想問什麼,所以也未賣關子。
&ldo;清風寨之後還鬧過一場洪澇,這裡的地勢道長也看到了,活下來的人大底都是躲到了對面的山上,天災面前,生存才是問題,所有的淳樸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他們為了食物,甚至不惜雙手佔滿鮮血,沉睡在心裡醜陋的靈魂一旦爆發就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猛烈,人間天堂一下子變為煉獄,想必也是如此了&rdo;。
即使他說的風輕雲淡,即使他並未描繪當時的場景,但那一幅幅畫面卻是確確實實在謝子居腦海里飄過。
趙牧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似是試圖緩解當下壓抑的氣氛:&ldo;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只是聽一些老輩偶爾提起,你也看到了,現在的烏連它已經不是當初的清風寨,它還是一如既往的淳樸美好&rdo;。
已經發生過的事,又怎麼會一如既往的美好。
謝子居聽完這一席話,陷入了沉思,趙牧坐在一旁靜靜品茶,也未打擾。
&ldo;勞煩趙兄,天色已晚,貧道打擾多時,先回去休息了&rdo;。
趙牧手裡捧著的茶早已涼透,他微微點頭,目送著謝子居出去。
&ldo;起風了&rdo;,
趙牧起身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