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滿衣極少殺人,若是傷人性命也必定是對方犯得自己忍無可忍。他只用劇毒即刻取人性命,然而他這徒兒卻比他更不愛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郝肆奕又是眥睚必報的性格,這樣的人實在太過危險。
郝肆奕自願為弟以身犯險,卻也瞞了些事。
若他真不想令張豢等人近身,自然有的是辦法。然而殺了這十幾人容易,要絕後患卻難。故他有意被劫,只想身入虎穴以探明幕後勢力,求的是斬糙除根。
張豢將半昏半醒的人抬下馬,取來水囊往他臉上灑了些水,近乎暴虐地扳開他的嘴往裡倒水‐‐方才被韓輕肆與秦頤殺了四名師兄弟,若非此人對他們有用,張豢定是要將此仇一刀刀報之於身!
郝肆奕被嗆得一陣咳嗽,只覺喉頭一緊,竟是嘩嘩吐了一地。
他堪堪轉醒過來,一雙桃花媚眼迷離含水,點點星光竟使得張豢一個激靈,動作不由放輕柔下來。
郝肆奕恨得心頭滴血!
他素有潔癖,何曾被人欺辱的如此狼狽?見自己一身汙糟又難受得頭疼欲裂,直恨不得立即將這些人千刀萬剮。
張豢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將那人臉上的醜陋假面揭下來,然而手指停在他下頜處徘徊片刻,又緩緩放了下來‐‐距離回到桐門派還有三日的路程,若就此暴露他的真容,被外人瞧見了恐怕橫生變故,還是忍忍再說。
郝肆奕渾身疼得如散了架,腦中充血,眼前一陣陣發黑,休息不到片刻又被打橫抱起來要往馬背上摜,連忙憤聲道:&ldo;讓我自己騎!&rdo;
張豢動作一頓,郝肆奕連忙補充道:&ldo;我有貧血之症,你將我頭向下安置,只怕路上我便會溢血而死!&rdo;
張豢想了想,怒罵道:&ldo;嬌滴滴似個娘們!&rdo;話雖如此,卻解了他腳踝上的束縛,令一名弟子坐在他身後帶著他騎馬。
郝肆奕一口血哽在喉間,恨不得噴那人一頭一臉方才解氣。
他心下決定,待解決此事之後,一定將張豢頭向下捆在一匹瘋馬上,令它跑個十天十夜方才罷休!
一路趕趕停停,三日之後眾人終於來到桐山腳下。
桐門派位於桐山之上,山中幽靜,並無其他門派、百姓居住,可謂與世隔絕。
雖每每下山採集物事麻煩了些,然而在此地籌劃什麼陰謀卻是好得很。且桐山地形易守難攻,這才令蝕狐門和星宿宮暫且留下他們而率先攻打其他門派。
路上。
那邊藍瑩蝶一雙翅膀不過寸長,飛飛停停,不時在爭奇鬥豔的芬芳花叢中逗留,更有甚者,時而調戲調戲路邊的雌蝶,險些令郝、韓、秦三人吐出一口凌霄血。
若非此乃唯一引路蝶,只怕韓輕嗣早已撲上去拽著它兩翼將它撕碎。
郝伍少與秦頤也是連勸帶拉好一陣才打消了韓輕嗣用青雪劍替它閹割的念頭。
總之,長路漫漫,何時再聚?
第十章
郝肆奕睜開眼的時候,一個婢女正扳開他的嘴往裡灌稀粥。那粥中有紅棗、豬肝、胡蘿蔔、龍眼肉等食材,俱是補血的物事。
他心中暗罵:急功近利,怎會有人把這麼些食材全都放到一鍋裡煮?他只覺那粥有股濃烈的腥氣,勉強嚥下口中的那些,蹙著眉偏過頭:&ldo;……夠了。&rdo;
婢女神色猶豫,又扳過他的下頜繼續灌。
郝肆奕怒氣沖沖地瞪她:&ldo;我說夠了,聽不懂嗎?!&rdo;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張豢背著手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