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璧眉頭微蹙,卻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再怪責於他,“你在那榻上躺下,我去傳大夫。”
雖然馮古道巴不得找個地方躺下,卻忍不住道:“侯爺之前找我……”
“此事以後再說。”薛靈璧說著,開啟門出去。
馮古道垂首,目光掃過畫中落款,低喃道:“父親?”
侯爺親自出馬,大夫自然飛奔而至,只恨父母沒有多生兩條腿。
一進門,馮古道蜷縮著身子躺在榻上,面紅耳赤。
薛靈璧雖然一言未發,但大夫卻感到身上的壓力又重了。二話不說把脈,探舌,又將馮古道近來所食一一問得詳詳細細,就怕有分毫錯漏。
直到反覆確定只是思慮勞累過度,乃至於陰陽失調,氣血虛衰後,才戰戰兢兢地開藥方。
薛靈璧在他落筆寫下第一個字時,突然道:“他中了午夜三尸針,會否是寒毒加重了?”
大夫連忙將筆縮了回來,迭聲道:“有此可能,有此可能。”
“你之前不是說陰陽失調,氣血虛衰?”
“這,這……”大夫道,“這也是有可能的。”
薛靈璧:“……”
大夫小心翼翼地瞄著他越來越黑沉的臉,心裡頭慌得兩腿發軟。他進府還不到一年,莫說這樣面對面地和侯爺講話,連遠遠地見上一面都很少,更何況面對他這種臉色。
馮古道終於看不下去道:“先按他說的治治看吧。”總比讓他們兩個乾瞪眼,把他晾在一邊好。
大夫可憐巴巴地看著薛靈璧。
薛靈璧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大夫這才惶急地下筆,然後飛奔去取藥煎藥。
馮古道見薛靈璧站在那裡不語,試探道:“是不是皇上又要追封老將軍為鎮國公?”
薛靈璧驚訝地低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猜的。”馮古道道。
“不是鎮國公,”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是忠義王。”
馮古道真正吃驚了,“忠義王?”據他所知,當朝自開國以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姓封王的事。“皇上真的很寵信你。”除此之外,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薛靈璧道:“無上的榮耀等於無上的危險,無上的榮寵等於無上的妥協。”
“何出此言?”
“我若是受封,那麼原本就已在風頭浪尖的雪衣侯府更會成為眾矢之的。自古恩寵無雙的權臣又有幾個是全身而退的。”
馮古道道:“那無上的榮寵等於無上的妥協又是何意呢?”
薛靈璧眼中一片陰霾,“皇上要為魔教親筆題匾。”
馮古道臉上滿是訝異。
親筆題匾等於親口認同。
“你同意了?”他問。
薛靈璧淡然道:“我有不同意的餘地麼?”
為了讓他首肯,皇帝不惜用異姓王為誘餌。其實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皇帝是不可能封異姓王的,他父親功勳再高又怎麼高得過開國元勳?開國元勳尚且不能在死後稱王,他又何德何能?皇帝此舉所表達只有一個意思,放魔教一馬,勢在必行。
馮古道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所謂明裡暗裡。既然不能明來,那就暗來。”薛靈璧見馮古道依然迷茫,便提點道,“過了這麼久,不知道棲霞山莊重建得如何了。”
“侯爺準備用棲霞山莊來對付魔教?”
“江湖事,江湖了。”
馮古道讚道:“侯爺英明。”
薛靈璧含笑道:“你好好養病,這些事我自有分寸,戶部我已經派人去打招呼了。至於羵虯之血,我已經派人在各地尋找這樣的寒潭。”
馮古道仰面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