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一始終沒有見歐陽憐光,直到八月初七日,巴蜀使節抵達中山大營的那一天。
黃昏時分,江中流奉葉十一的命,親自去歐陽憐光的帳篷叫他。一掀帳簾,沒等開口,歐陽連光就轉過頭來對她說道:“看來主上終於消氣了。”
江中流一邊打量著歐陽憐光身上已經換好了的官服,一面嘖嘖有聲道:“你還真是神機妙算吶。被軟禁在帳篷裡也能知道巴蜀的使者到了麼?不過對你來說似乎也並不算難猜,畢竟元元和陸子周平安回到成都事你是知道的。主上希望儘快平定河北,先前派出去與傅氏暗中接觸的幾批人似乎都不大令主上滿意……”
歐陽連光道:“你你為什麼沒有去?”
江中流攤手道:“我怕死,不敢去。”
元元不禁露出一個笑容,這讓她看起來暖和多了。“怕死是美德,繼續保持。”她說著站起來。
“巴蜀的使節現在正在主上的大帳。“江中流側身讓開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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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歐陽憐光踏過帳篷,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
江中流露出稀奇的神色,說道:“難道你一點兒也不關心巴蜀的使者是什麼人麼?”
“不會有什麼區別?”歐陽連光道,“反正不管是誰總不會是陸子周。”
江中流急了,扯著歐陽憐光的胳膊道:“你憑什麼斷定不是他?我告訴你,你錯了,歐陽。對巴蜀而言這是多麼重要的一個機會,陸子周怎麼可能不親自來?”
歐陽憐光看了江中流一眼,沒有說話。她和江中流並肩向前走,等到一隊巡邏的衛士走過,她才開口說話。
“陸子周是絕不會來自取其辱的。”元元道,“身入虎|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確是了不起的很,是頂級謀士才有的風采。但是,這種事,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真正的謀士是絕不會做的。”
“他的確沒來。”江中流怏怏道,像霜打了的小白菜,“我就不明白了!你,陸子周,你們怎麼都這麼輕視這件事。對巴蜀來說,這難道不是一次機會?陸子周難道不想加以利用嗎?”
“他會利用的。不過,就算他利用了,大概你也不可能看得出來。”元元瞥了一眼江中流,說道。
這句話無疑極大地打擊了江中流的自尊,讓他頓時有找不到北之感,疑惑道:“我就有這麼差?”
“這是一個眼界問題。”歐陽憐光無情地說道,“做局、破局,謀士最終極的手段只有這兩個。這是我歐陽憐光以自己生命為代價做出來局,不是誰隨便便就能破掉的。既然是我先做成了這個局,那麼陸子周他想要破解,就只能做一個更大局,把我這個局容納進來……唔,嚴格說起來完全不能算是破解。其實並一定要針鋒相對,我們可以平分勝利的,就像合作一樣……”
江中流更暈了:“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歐陽笑了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你總能看到的。”
“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怎麼才能讓歐陽大人您長命百歲!”江中流哀聲嘆氣道。
兩人都不再作聲,加快腳步向前走去。不一刻,到了大帳之外。一番通傳,進得帳去。帳中正舉行一個簡單的晚宴,軍中主要的將領謀臣俱都在座,左右兩列席位自門口一直延伸至堂上。歐陽憐光抬頭迅速掃了一眼,發現正中葉十一少見地穿著了帝后的袍服,穿著鳳袍的小皇帝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左首一席坐了一個穿蜀錦的白胖子,料想便是巴蜀來的使節。右首第一席赫然坐著的竟是趙簫,趙簫之下空著一個席位,倒像是留給她的沒錯。於是,歐陽憐光低下頭,跪拜行禮。
葉十一看著歐陽憐光的後腦勺,很想在那上面來一下子。好長時間,他才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歐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