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若非太史當日扶持，我一介荊釵布衣，哪能如此輕易入宮為後，坐擁國母之位，享盡這世間榮華。&rdo;她一字一句地說著，不喜不悲，不威不慍，&ldo;太史，你說，是也不是？&rdo;

他不敢答話。

&ldo;娘娘，酒溫好了。&rdo;宮女湊上前來耳語，他看見她溫柔地一笑：&ldo;那就賜予太史，暖暖身子。&rdo;原來她笑起來這樣好看。

&ldo;太史請上座。&rdo;宮女嬌聲說著，指引他坐到幾前。

&ldo;這好酒需有好的酒器，才能喝出味道。&rdo;她溫婉地笑著，卻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情，&ldo;早就聽說太史府上珍藏著古朝的素漪青蓮盞……&rdo;

他猛然一驚。

&ldo;……太史，何不就用它，配以我這宮中好酒，也讓我這深宮女子開一開眼。&rdo;

他顫抖著起身，伏於几旁：&ldo;回……回娘娘，微臣家中的酒盞，早在幾年前便酒後失手打碎了，還……還望娘娘……&rdo;

&ldo;太史這話就難免有些小氣了。&rdo;她仍舊笑著，緩緩地吐著字，&ldo;天下珍寶，哪有吝藏的道理？……我早已差人去太史府上取了來。&rdo;

一套素漪青蓮盞，大大小小共九隻。與平玖見最後一面的那一夜，他摔碎了最小的那一隻。

宮女將八隻酒盞一齊呈上，清酒的香氣伴著熱霧氤氳開來，他的眼前忽然也矇矓了起來。

&ldo;清酒，還是要用小些的酒盞，方顯滋味。太史的這套酒器雖雅緻精美，卻有些大了……&rdo;

他苦笑，雙手捧起，端詳著那盞壁上的暈紋，像龍又像虎。閉上眼睛，昔日的陽光彷彿能直灑進他心裡：&ldo;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rdo;

燭火昏黃，她看見盞中的酒面忽然震顫了一下‐‐他的一滴淚無聲地落了進去。

&ldo;人生如棋。一著錯，著著錯。&rdo;她起身走到他身畔，看著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煞白，身體也慢慢蜷縮起來。

殿外的天色黯淡了下來，風越來越涼了。

&ldo;天冷了，人也越來越懶了。&rdo;她舒一口氣，理一理自己的髮髻，扶著宮女的手緩緩走進內室。

&ldo;太史暴斃，厚葬之。&rdo;

那時夏乾站在忘川河畔，看著槿華宮裡發生的一幕幕，覺得可憐而可笑。

他笑印淮聰明一世，卻到死也不明白其實自己才是那個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人。他以為自己是投兌澤所好，與焦酉合謀拆散了平玖和習槿，又策馬將習槿劫進宮中獻給兌澤，以此討得了王上的歡心，一步步攀援而上，慢慢走到了太史的位置；可他似乎並不知道，當初兌澤之所以選擇他做自己的伴讀，便是因為早知道他是平玖的結拜長兄。

所以這世界上哪有什麼聰明和愚笨的人呢，不過是在那些特定的情形下做出的選擇是荒唐還是理智的區別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哇印淮死了，哇……

☆、廿九

&ldo;夏先生請留步。&rdo;夏乾走進醫院大廳的時候，前臺的小護士輕輕叫住他。

&ldo;有什麼事？&rdo;

&ldo;顧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轉，已經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