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去看看鍋裡的飯,因為我聞到糊味兒了…”看著她手腳並用怪叫著跑走,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我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她更擔心,可是,有些事並不是我們懂得應該如何就能夠做到。無論念多少遍的經書也不能將那個名字從心頭抹去,每一夜,望著窗外的月光,我都會想:他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會不會也感到寂寞?然後巨大的悲哀便會籠罩全身,那高傲孤獨的背影,離我那麼遠,像是天地間的距離般,遙不可及。
第一次相見,實屬偶然,我只是想帶竹子回家,西貝柳斯和馬小甲那樣的人太過危險,不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接觸後能全身而退的。拉著她的手,穿過拱門的時候,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在那兩人身後,坐著一個男人。直到今天我還能清晰地記得,在落日的餘輝下,他的長髮比夜更黑,雙眼比星空更深邃,他身上的氣質甚至能令人忽略他外表的美麗。強大,孤寂,目空一切卻又無人理解,狂傲,不羈,不在乎一切卻獨自揹負一切。心像是被握緊一般陣陣的疼,眼淚就那麼突兀的落下來。
小時候偶然遇到的僧人說,我天生慧眼,能識得人心。這些年來也因此得到一個好妹妹,避開不少是非,只是這一刻,這一刻我多麼希望,自己沒有這雙慧眼!竹子曾戲稱我為“冰山”她說越是看起來冷冰冰的人,一旦愛上便會更加激烈執著。那時我是如何回答她的?輕笑還是用曲譜打她的頭?當初又怎能想到,居然真的會一語成讖。
於是再沒有心思叫竹子離那些人遠些了,因為我比她更想接觸。當然,我還不至於被衝昏頭腦棄自家姐妹而不顧,旁觀者清,馬小甲待她終是不同的。
可是我呢?不禁苦笑,想必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那樣身份的人,怎麼會記得偶然一瞥的女人?默唸那個心中呼喚了千萬遍的名字,每念一次心便沉淪一分。身邊的人都以為我愛極了那首曲子,可實際上我愛的是曲目。愛那個暗含著我們名字的曲目。
不知道其他患了單相思的人是否也是如此,總之我不可抑制的消瘦下來。竹子向來敏銳,可是出乎我意料的什麼也沒說。只是拼命的帶我出去散心,講我聽不大懂的笑話,做味道奇怪的點心,這雖然不會令我更好受,但拒絕會讓她更擔心。我想大概忙碌起來什麼也不會想,於是拼命地給自己找事做,上到安排演出,下到縫縫補補。只是偶爾閒暇,恍惚中眼前便會浮現出那個決絕的身影…於是努力全都白費。
也許是不堪重負吧,我終於還是病倒了。來勢洶洶卻去如抽絲,大夫說是心病所致,我自己又何嘗不知?竹子說要去求馬小甲,讓他拜託那人見我一面,可是,喜歡他是我的事,我要的不是卑微的憐憫!追出門去,只看到月光下失聲痛哭的她,還有手足無措,輕輕環抱著她的馬小甲…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月光有一絲刺眼。
突然有些厭惡自己,妹妹的感情有了回應理應高興的,可是我非常清楚,在這感情中摻雜了其他的東西,名為“嫉妒”的情緒。可是我有什麼資格去嫉妒呢?我永遠不可能做到像她那樣站到那人面前說大方的說聲你好,即使被無視忽略也毫不介意;我害怕被拒絕害怕對方的冷漠,那樣的男人啊,得要怎樣執著不氣餒的熱情才能點燃呢?
過了不幾日,竹子眉飛色舞地告訴我“他”要來了,許是他們商量了個什麼名目騙來的吧?這個孩子,多少年都沒見過她流淚了,卻為了我哭成那個樣子。她可知道自己心心念著的姐姐在嫉妒她的感情?我想她即使知道也只會更為我擔心吧,這就是我們的區別。雖然我像她愛我一樣愛她。
那天終於來了,一大早,她抱來大堆的衣衫首飾,說是定要我最美的一面去見他。看著銅鏡中那張蒼白消瘦的臉,我真的不願掃她的興。那樣的男人定然閱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