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琺琅瓷盤子裡盛著一隻油炸小鳥,那鳥極其幼小,看起來像是還沒離窩的雛鳥而非貴族餐桌上常常出現的狩獵戰利品。
亞克西斯不以為意地讓男僕將鳥翅膀切下來送到他盤中,然後揮手示意將油炸小鳥撤下去:“你的食譜應該增加一些更具有活力的東西,僕人們告訴我你只碰蔬果,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會考慮的。”安緹諾雅放下杯子,突然覺得胃口全無,她拿起餐巾拭拭嘴角:“失陪了。”
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注視著公主離開的背影,如果這時候她回過頭來,一定會為那雙深邃眼眸中冰冷的寒意而驚訝。
為什麼她要在這個時候回來呢?在他計劃要開始的重要時刻。
說不定,是這個家族汙穢血脈的召喚。
伯爵在心底冷漠地想。
“小姐,凡多姆海恩伯爵派人送來了禮物和請柬。”
“留在下面吧。”
“這個……呃,凡多姆海恩伯爵的執事希望能夠親自送到您手上……”管家有些猶豫地說,凡多姆海恩家的執事這個請求相當失禮,但是他們與哈利斯家族長久以來都維持著親密關係,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轉達了那個年輕執事的話。
那個惡魔執事?
小公主放下筆,想了想,點頭:“請他到小會客室。”
“你好,……”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黑髮惡魔風度翩翩地欠身:“叫我塞巴斯蒂安就好,大人。”
“你好,米卡利斯先生。”安緹諾雅自然地忽略了那個稱呼,無論是哪個世界體系,類似的生物總會有類似的特性。比方說虛偽的神祗,比方說死腦袋的聖武士,比方說追求力量的……惡魔。
果然,越靠近她越能感覺到體內強大的黑暗之力在不停地叫囂翻湧,能夠令如此高階的他被引發共鳴的,除了地獄之主外,只有侍候在撒旦身邊的那幾位大人,但他們不是一直都對人界毫無興趣的嗎?
只是惡魔都是任性又自我的傢伙,誰也說不準是否某位大人突發興致決定旅遊,儘管他從沒聽說過他們中有誰常用的外貌中有這個樣子,而且還會對比自己低階的惡魔使用“先生”這樣客氣的稱呼——
塞巴斯蒂安疑慮但謹慎地看了坐在對面神情泰然的少女一眼,試探性地問:“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小公主偏了偏腦袋。
雖然這個惡魔執事沒有表示出來,她多少也能猜到對方心裡的想法。在那個恐怖片輪迴的世界中獲得的六翼天使乃至神血統,在任務結束後都被法則固化了相應的力量,而她現在的陣營座標正位於“守序,邪惡”的狀態,羽翼展露出來的話是暗夜的顏色。對應這個世界的記載,雖然不是同個人,但無論是力量,性質,氣息都類似於某個墮天使,這隻惡魔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吧……
腦中瞬間劃過一些想法,安緹諾雅毫不猶豫地命令:“我需要女王執事亞修的資料和倫敦一個葬儀屋的地址。”
理直氣壯的態度讓塞巴斯蒂安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以比先前更恭敬的態度再次行禮:“是,大人。”他頓了頓,取出一份墨綠色燙著凡多姆海恩家徽的請柬:“如果您有時間的話。”
公主接過那份請柬,沒有開啟,只是看著他。塞巴斯蒂安微笑著,說:“主人以他的靈魂換取我的忠誠。”
惡魔的忠誠?無聲地嗤笑了一下,安緹諾雅不無懷念地想起了九獄居民們喜愛的把戲,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地獄生物對靈魂的偏愛和對美學的偏執都是類似的呢。
塞巴斯蒂安似乎察覺到了銀藍雙瞳下不動聲色的嘲笑,他動作優雅地攤開手:“在獲得我所喜愛的物品之前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會使這個過程更加富有樂趣,難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