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何必如此惶恐?”年傾歡微微一笑,身子略微往前探了探:“晌午,皇上於乾清宮賜宴,本宮於偏室休息片刻,那常在陪同說話。發覺窗外有人鬼鬼祟祟的,就叫胡來喜找了兩個身上有功夫的內侍監跟著瞧了,你猜怎麼著?”
話說到這裡,年傾歡停下來,靜靜的看著徐中川。
寒冬天兒裡,徐中川只覺得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一層冷汗,硬是半天都不敢吭氣兒,更別說與年貴妃四目相對了。
“徐公公猜不著,那本宮就直言不諱了。偷窺本宮與那常在的,正是你們內務府的奴才。起初本宮還以為,他們只是奉命行事,暗中伺候在承乾宮內外,以防止有什麼不測,保證皇上與皇后的安危。但是很可惜,偏偏被本宮擒住的那個狗奴才嘴太不嚴,慎刑司的馮月泰馮公公手底下有一套,三兩下就讓他吐出了實情。”年傾歡幽幽一嘆:“可惜今兒是新歲,原是不該見紅的。偏偏讓這奴才遭了罪,本宮倒是個鐵石心腸的。哪裡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心慈仁善,母儀天下。”
言外之意,便是年貴妃懷疑這是皇后娘娘的謀算。徐中川越是著急,額頭上的冷汗就越是岑密。“娘娘,奴才當真不是自作主張!”
“本宮知道你不是自作主張,你也沒有這樣的膽子。”年傾歡從徐中川眼中的恐懼,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皇后娘娘管制之下,後宮必然一片清明。畢竟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也難怪娘娘這樣如履薄冰,事事思慮周詳呢!”
徐中川並未曾做聲,只是哀哀垂首。
年傾歡看他這幅樣子,心裡微微有些不悅。“怎麼,徐公公一方面急著撇清自己,另一方面又不願意讓本宮明瞭,不覺得太奇怪了麼!何況,倘若果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反倒沒有什麼不妥了。終究這後宮,乃是皇后娘娘的天下。”
“年貴妃娘娘,奴才……不敢擅自妄言。只是此事,既然娘娘有所察覺,奴才也只好道一聲安吩咐辦事。”徐中川微微收斂了眼底的慌亂,恭謹道:“但並非此事是為了針對娘娘您,而是另有安排。”
樂凝聽了徐中川的話,心裡禁不住有些糊塗。一會兒不是徐中川的意思,一會兒又不是這意思,到底他是聽命於何人,當真是皇后所為麼!
“好了,徐公公,本宮請你過來,不過是幾句閒話罷了。”年傾歡示意他起身,誠然道:“這段日子,本宮一直病怏怏的不暢快,宮裡頭雖然新添置了不少東西,但到底還是換湯不換藥,看著讓人心煩。你心裡有個數,等過了十五,找幾個得力的奴才,替本宮好好裝飾一下,該重新粉刷的粉刷一下,也總好過現在這個樣子。”
“奴才辦事不周,還望娘娘恕罪。”徐中川知道這是年貴妃給他臺階下,連忙道:“奴才自會好好安排,無比將翊坤宮裝點得當,使娘娘滿意。”
“唔。”年傾歡微微一笑,手裡的帕子這會兒已經冰涼了。“樂凝,送徐公公出去。”
樂瑤在一旁也聽得糊塗,但卻比樂凝多明白了一些:“娘娘,奴婢這麼瞧著,似乎這些事並非皇后娘娘的主意。”
“不錯。”年傾歡篤定不已:“倘若果然是皇后,不會如此明目張膽。想方設法的安插自己的人在咱們宮裡,反而更為妥當。斷然不會用些莽莽撞撞的。且這些奴才,看上去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本事,更像是鬧著玩一樣。”
回想起在乾清宮偏房之時的情景,年傾歡更加奇怪了。“皇后知曉與我那芮不睦,更不會如此打草驚蛇。樂瑤,你還記得那一日皇上前來所為何事麼!”
樂瑤點頭,表情禁不住嚴肅起來:“皇上得知咱們暗中將十四爺送進宮來,與太后私自見面。”
“是了。”年傾歡心裡已經認定,此事必然與皇上有關。否則,又是誰有這樣通天的本事,能在紫禁城裡窺探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