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歆音這一回算是轉了性子,自己忍了又忍,才沒有急著為自己分辯,只是靜靜的聽著懋妃說話。
“臣妾的確有不對,不該罔顧宮裡的規矩。請皇上責罰。”宋代柔想起方才寧嬪趾高氣昂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但一想到有可能是年貴妃與寧嬪聯手,她就更加憤懣了。怎麼好端端的姐妹情分,年貴妃就這麼不珍視呢?難道說貴妃心裡真的就容不下筱麗得寵?
沒有急著同懋妃說話,胤禛反而是對著年傾歡輕哂而笑:“花房的奴才才移了百十崗睡蓮到著院子裡來。朕原是想陪著你,好好看一看這夏日的景緻。不想,只要身在紫禁城,就永遠躲不開這是非。”
年傾歡明白,皇上之所以這麼說,是要讓懋妃聽明白,此事並非是自己故意安排。能在細微之處,做的這樣用心,也算是皇上疼她。可皇上只是施以這樣的小恩小惠,她就要感恩戴德麼?心裡有些矛盾,唇邊的笑容看起來就不是那麼清澈了。“臣妾無妨,只是怕姐姐在這烈日炎炎之下,還要憂心宜嬪的傷,傷了身子。”
胤禛點頭,轉手對懋妃道:“朕才晉封你為妃,你也的確有應當替貴妃分憂,管制後宮的嬪妃。但也因為你是妃主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你總得比旁人心裡更為清楚。即便寧嬪言語冒犯你,罰她抄經罰她貴悔都無妨,卻不能如此霸道的出手傷人。”
頭垂得很低,宋代柔只應一聲“是”。
武歆音一直不吭聲,但是心裡明白,礙於宜嬪的顏面,皇上不會對懋妃重罰。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希望今日的事情,能讓皇上對懋妃有所改觀。
“回你宮裡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宮。”胤禛自覺已經罰的很輕了,沒有什麼對不住懋妃。言罷,他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寧嬪:“瞧你,一臉的血,就不知道心疼自己麼?什麼時候才能管得住你的尖牙利嘴。”
這時候,武歆音才恰當的露出難過之色,適時的啜泣起來:“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眼裡揉不進沙子。可話說開了,再怎麼,也不過就是姐妹間的幾句齟齬,怎知就惹得懋妃姐姐這樣惱怒了。就算是臣妾的話不好聽,姐姐也不該這樣重傷臣妾啊……”
眼尾瞟了一眼年貴妃,武歆音哭的更傷心了。“臣妾自知愚笨,不會好好侍奉皇上,總是惹皇上生氣。沒想到現在連姐妹之間說說話,也能捅出這麼大的婁子。皇上若是生氣,就只管如姐姐所言,再罰臣妾去辛者庫服苦役好了,總好過讓臣妾一個人留在宮裡苦熬著日子,還惹人嫌。”
“辛者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胤禛有些不耐煩:“你若不妄自菲薄,誰也不能拿過去的事情數落你。何況朕也都不記得了。到底你是從府裡就侍奉在朕身側的,朕如何捨得讓你苦熬著日子,好了,先讓人送你回宮去,著御醫瞧瞧,待朕得空了,自會去鍾翠宮瞧你。”
人前這樣安慰自己,武歆音這才覺得心裡有些暖。“多謝皇上,臣妾再也不敢多口多舌,惹人不悅了。”
“蘇培盛,替朕送寧嬪。”胤禛這一回,是吩咐蘇培盛親自送寧嬪,也算是給足了她臉面。
年傾歡這才輕嘆一聲,對懋妃道:“姐姐也別太擔心,等會兒御醫就去鹹福宮了,宜嬪到底年輕,想來身子很快就會康復的。”
“謝貴妃寬慰。”宋代柔很客氣的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懋妃轉身而去,年傾歡臉上的笑意才慢慢的收斂,終究只是淡然的凝視著懋妃遠去的背影,無聲嘆息。
“懋妃怎麼與你這般疏遠了?”胤禛少不得奇怪:“往日你們總是親密無間的。”
“臣妾也鬧不明白。”年傾歡不願意多說,只是從容一笑。“許是姐姐記掛著宜嬪的傷吧。姐姐也是命運多舛,先後誕下三位公主都……許是把宜嬪當做女兒一般的疼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