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車上的把式,早被崔鰲一斧背砸翻,而潘一心趁著裴四明在“隱地雷”爆開的一怔間,亦將模自靴筒的短刀送進這位“角蛇”的胸膛之內——他當然明白自己是如何僥倖,設若不是以這種違反常規的方式打鬥,只怕姓裴的此時已將他活拆了!
突兀裡,有幾溜火焰伴著陣陣爆炸聲傳自右側的院牆後,而十餘條人影剛從巷口及兩邊屋頂掠來,連續的四次爆炸便布成了一片煙幕火網,掀得人仰馬翻!
煙霧瀰漫中,炙熱的氣流陣陣波盪,嗆得人喘不過來,潘一心伸手抓住崔鰲,拖著他跌撞撞的奔向巷底……
崔鰲的山居木屋,群英畢集,笑語喧騰。
燈光雪亮,還掛起兩隻褪了色的紅油紙燈籠,透幾分洋洋喜氣。
韋秋娘也不再害臊了,小鳥般依在繆千祥懷裡,繆千祥則只會咧嘴傻笑,和日間的愁眉苦臉相比,活像換了個人。
汪來喜、姜福根、潘一心與崔鰲四個,頭面手足上佈滿斑斑焦痕灼傷,連衣衫上下也燒破好些洞眼,人看起來糟黑髒烏,全不怎麼像樣,但他們卻恍若不覺,一個比一個開心。
囫圇完整的只有二位——楊豹和繆千祥,包括韋秋娘都受了點擦傷。
這次同“白麒麟幫”的衝突,鬥心鬥力,他們總算得了一個全勝,卻也勝得好不艱難兇險,潘一心老是惦著件事,找個間歇,他問汪來喜道:
“來喜二哥,就在我與崔鰲逃出‘勾子胡弄’之前,忽然看到右邊院子裡冒出幾溜火焰,還帶著爆炸聲,那是怎麼回事?莫非另有相好的摸後門上啦?”
汪來喜正拿一條油汙的面巾在擦瞼,聞言之下,不由呵呵笑道:
“一點不錯,潘肥,還記得咱們在搭救豹哥的時候,於那爿廢棄的農舍之前,暗裡窺及的兩個白衣人?”
潘一心道:
“當然記得,姓齊的不是叫他們什麼‘一青二白’麼?”
汪來喜笑道:
“就是他們,這趟他們三個找上姓莊的一夥,不知準備著合幹一票什麼買賣,但可以確定的是,‘白麒麟幫’半截腰上出了這樁紙漏,買賣是幹不成了;大概他們彼此之間有過約定,琢磨著擺乎了我哥幾個再接著辦事,那‘一青二白’三位便不得不幫姓莊的一把,因此巷子里正熱鬧著,‘一青二白’就悶不吭聲的從後頭摸了上來,他們摸上來的時節,亦正是秋娘由網兒兜著蕩過來的一剎!”
姜福根罵了一聲,介面道:
“還是我先發覺的,他娘那三個兔崽子卻好一付身手,我才往前一攔,三個人鬼也似的圈了上來,我招子尚未瞥清,腰眼上已捱了一記,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打的,竟差點打叉了氣,我順勢滾向地下,來喜二哥的‘飛焰箭’業已出手,他老人家亦是夠狠促狹,‘飛焰箭’不是衝著人擲,乃是對著那三位的兵刃投射,當然啦,人家揮動傢伙就待磕落,火藥箭碰上硬物,轟轟連響,‘一青二白’立時變成了三條火蟲,卻也沒翻騰幾下就動彈不得了……”
汪來喜雙手一拍:
“這叫剃頭拍巴掌——完事啦。”
楊豹眯著眼道:
“來喜,那齊靈川,咱們待如何處置他?”
做了個詫異的表情,汪來喜道:
“這還用問?豹哥,你說說,如果姓齊的得命回去,咱們兄弟往後尚有好日子過麼?”
姜福根道:
“來喜二哥才不是講明瞭?我兄弟夥與‘白麒麟幫’之間的架子,正如剃頭的拍巴掌——完事啦。”
楊豹默然,心中卻不無感觸,固然福禍無門,唯人自招,固然因果報應,只爭遲早,但血淋淋的事實,卻總是令人難以釋懷的……
不知什麼時候,繆千祥已經挽著韋秋娘走出屋外,自帶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