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蹲下來)莎順,從今天開始,這位大哥哥就是你的監護人,你就跟著他,要聽話。
莎順:(仍然困惑,似懂非懂的表情)
“預備……”導演比著手指計數,全場鴉雀無聲。
最後計數比完,攝影機開始運轉。門口的柳星野側過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一旁的院長。
“就是坐在門邊那個。”院長指著門口附近一個在發呆的小女孩,叫她說:“莎順,你過來。”
小女孩怔了一下,很快跑到門口,叫了一聲:“院長。”
“柳先生,她就是莎順,你看看要找──”錯詞了!飾演院長的資深演員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道歉。
“再來一次!”導演大聲說道:“預備……”又是比著手指計數,重頭再來一次。
易莎順遠遠坐在角落,看得心驚膽跳。
這場戲怎麼那麼熟悉?那引文,那臺詞,強烈得像是從她的記憶中跳出來。
翻開劇本,每個字,每句話,更都像是量著她的過去重新而造。尤其,飾演主角的又是柳星野──穿著身彆扭慎重西裝的他,站在育幼院團體室門口。門外,工作人員盡職地灑下人工雨的滂沱冷清景象,讓她恍若看到了從前。
一星期前拿到劇本,她就為故事內容的似曾相識感到震撼;開鏡當天,主要演員聚齊拍攝宣傳照,看到柳星野出現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都呆了。
她的“莎順”,柳星野的“天暮”──她覺得混亂迷惑,又那麼可以確定,那分明是他們的故事!
全劇採單機作業,全部實景拍攝,預定播出十三集。劇本已經全部完成了,但到目前為止,唐志摩只交給她前十二集的劇本,最後一集的劇本遲遲沒有出來。
沒有人問為甚麼,但她的心狐疑的狂顫。好幾次她去追柳星野的目光,心中狂問著千言萬語,但他都避開了。除了上戲,在現場,他絕對不跟她說話;收工後,各回各的地方。她已搬到了森林公園附近那層空蕩的公寓。
她是刻意不佈置的。油亮的地板,沒有隔牆的空曠,以及面向半空的一整片落地窗,完全是個人的空間。十來本記錄著她和柳星野過去的縮影,就散落在當中。
“OK!下一場準備!”
柳星野退了下來。院長、小莎順,和飾演老師的臨時演員仍然待在位子上。
劇情進行採直敘的手法,但每場數採跳拍的方式,並不連貫,卻跳接著易莎順的記憶。
今天她沒有通告,但唐志摩堅持她隨時都必須在場。她照他的要求,卻不明白他的用意。那每場景、每句話,卻深深刺激著她的記憶,看著看著,常常叫她恍惚。
她並沒有好好的研讀劇本,因為每讀了幾頁,故事的熟悉和真實感每每讓她觸目驚心,驚撼得無法接續。
她看到她父親死的那一段,母親病故的那一場,育幼院、寄宿學校的歲月……
是故事太相似了,讓她產生移情作用,過渡成自己過去回憶的重疊?還是,這是唐志摩有意的解構?
她父親死的那一段顯得很模糊,一如她的記憶。
但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很確定,儘管她心裡有那麼多、那麼深的疑惑。
她不知道她為甚麼那麼篤定認為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就是這樣想,有個驅力驅使她拒絕去認為它。
但那句話她要有人愛她愛到死──她的確是這麼告訴唐志摩的。
現場的人不多,主要的角色只有柳星野。他退在一旁休息,和易莎順隔著一直潛情河。
育幼院時的“莎順”,認識的世界只有“天暮”,所以一些主要角色今天都沒有通告。
這部分只有幾場戲,比例不很重,速度快拍攝順利的話,半個工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