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的年。
荷花家裡這幾日比往年更加的有過節的氣氛,蜜漬果子這一筆進項雖說還沒到手,但還是讓方氏的眉眼越發的舒展,整個人雖然整日忙裡忙外,但瞧著竟像是年輕了幾歲似的。
荷花靠在屋裡的門框上,腦子裡轉著自個兒的小主意,但是眼睛卻滴溜溜地圍著在炕上打紙錢兒的方氏身上。鄉下鋪子裡賣的薑黃色草紙,粗粗拉拉的邊緣還有些個毛糙,這些都是沒有打過錢孔的,比人家用鐵的鑄錢兒打出銅錢印兒的要便宜一些,所以方氏每年都買了這樣的燒紙回來自個兒打錢兒,也不用非像鋪子裡那樣打出鏤空的花樣兒來,不過是拿著用紅繩編成一串兒的銅錢一排排的比劃個遍,就算是打了錢兒。
她抬了幾次頭都見荷花眼神兒雖說是盯著自己,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那片兒林子裡去了,最終還是忍不住抬頭道:“荷花,你發啥呆呢?”
“哦,沒啥,我是瞧著娘這幾日越發的年輕好看起來了,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倒真是應了這句話,等冬至那天爹一回家,該認不出自個兒的媳婦了。”荷花聽到叫聲才把心思收回來拿方氏取笑道。
方氏聽到前面還算個好話,後面越發說得不像回事兒了,憑空朝她啐了一口道:“小姑娘家家的,過了年也不過才八歲,滿嘴胡唚的什麼玩意兒。”
荷花知道方氏沒惱,所以也不當回事兒地道:“我不過就是在家說兩句,又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兒去講。”
方氏因為心情大好,所以也懶得跟她計較,手裡一邊兒幹活一邊兒唸叨著:“今年可謂是雙喜臨門,明個兒二十七是冬至,後天正好二十八是個雙日子,兩家都已經找人去掐算過了,是個宜嫁娶、祈福、入宅、出行、求嗣的大好日子,今年的年尾就那一天最最好的日子,到時候咱家先過冬至節,然後是你小姑出嫁的大喜日子,人都說年頭喜,喜當月,年尾喜,喜來年,咱家年尾來這麼一場大喜事兒,明年準是要紅火一年的。”
“唉,小姑這麼早就嫁人了,以後我若是想她,豈不是得去方莊子才能瞧見了。”荷花從心裡對梅子很是不捨,自己老爹的幾個兄弟姐妹,跟梅子和祝老四相處的時間最多,他倆也都十分疼愛自己,兩年多的時間早就存下了深厚的情誼。她雖說管梅子叫小姑,但梅子實際上也不過才是個十五的女孩兒,比她的真實年紀還要小了許多,所以一想到梅子以後就要嫁作人婦,要跟方氏一樣,除了操持家務還要生兒育女、孝敬婆母,就總覺得心裡說不出的什麼滋味。
“真是傻話”方氏覺得荷花今個兒有些奇奇怪怪,抬頭瞥她一眼道:“你那小腦瓜子裡又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荷花偎到炕上哼道:“娘,以後在咱們村兒裡給姐姐找婆家吧,這樣咱們想見大姐也方便,都在一個村裡住著,管保婆家也不敢欺負她。”
“這些事兒哪裡說得準的,都是得看緣分,人間的姻緣,自有那月老在天上牽著紅線兒呢就算你姐嫁到村兒裡,指不定你就嫁到遠處去了呢”方氏抬手揉揉荷花的頭,被她說得也有些個感傷,都說養女兒是賠錢貨,但是當真嫁閨女的時候,就是嫁去再好的人家,做孃的心裡也是難受得緊的,也難怪有些個地方習俗要哭嫁,方氏一想到再過幾年自個兒兩個花朵似的閨女也得嫁到別人家,就覺得剛才的歡喜勁兒一下子全都順著毛孔溜了,只留下滿懷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弄得心裡酸酸楚楚。
荷花見自己把方氏的愁緒也勾了起來,忙奪過她手裡的銅錢兒道:“娘,我新踅摸了一種做糖果子的法子,咱試試看,若是做出來好吃,到時候讓爹帶進城看能不能賣出去。”
方氏聞言便停下手裡的活計,一邊下炕穿鞋一邊道:“荷花,你如今的年紀該開始學針線活計,不能總想著如何賺錢,雖說咱家是不寬裕,可也還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