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我就是自個兒叨咕叨咕,你聽了就過去了。”芍藥說著又勾起了一側唇角。
“大夫都說了,奶奶的病都是因為思慮過重才發出來的,您應該放寬了心,好生顧全身子才是·不看別的,您也得看著然姐兒的份兒上。”翠雲讓她眸子裡那種死沉死沉的神色弄得心驚,忙叫人把然姐兒重新抱了過來·“奶奶聽咱們姐兒背詩吧,今個兒上午剛學了首新的。”
然姐兒乖巧得很,讓背詩就一板一眼地站好開始背:“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芍藥聽著女兒聲音裡還帶著稚氣,卻把一首詩完完整整地背了下來,眸子裡漸漸多出些活泛勁兒來,伸手把女兒摟在懷裡誇道:“然姐兒這麼能幹,都會背詩了,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還不會呢!”
然姐兒得了親孃的誇獎樂得眉開眼笑,顯擺似的把自己會背的幾首詩詞翻來覆去地背了好幾遍,最後累了才偎在芍藥懷裡睡著了。
芍藥呆愣愣地看著女兒粉嫩的臉頰,翠雲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有幾句聽入了耳朵裡的,無論如何也要顧念女兒才是。
許是梗在心裡許久的結終於被吐出來了,也許是因為想通了什麼,芍藥的身子突然好轉起來,每日也不像以往那樣懶懶的不愛動彈,內宅的事兒原本都是翠雲幫著打理,如今也重新撿回來開始自個兒過問。
“你領人去把西邊兒的偏院收拾出來,傢俱陳設比照著正房減一個檔次,按照爺的喜好準備,我記得庫裡還有許多往年我家送來的料子,多挑些好的拿過去,再打發裁縫去量一下,趕幾身兒新衣裳出來,接過來總要有新衣服穿,這眼看又要過年了。”芍藥對翠雲一疊聲地吩咐了許多,然後手肘撐在桌上,指尖支著太陽穴,似乎有些體力不支的模樣。
翠雲一邊應諾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奶奶,年前正是家裡事忙的時候,爺捎話過來說,等年後再辦也是一樣的,讓您別累著身子。”
“人家也是家世清白的女兒家,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外頭那麼久本來就是咱們怠慢了人家,如今既然跟爺把話說開了,哪裡還有讓人在外頭過年的道理,自然是要接回來的。”芍藥說著擺擺手,“讓你去辦你就去,如今話越發多了。”
翠雲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但是辦事兒卻是絕對沒的說,很快就把偏院兒拾掇出來,按照盧亞輝的喜好用得全紅木傢俱,俱是沉穩大方的樣式,鋪蓋一應的蘇繡杭綢,正房裡還擺了架城裡難得一見的時辰鍾。
裡外收拾停當之後,即便是誰看了也說不出半句不字,家裡一時間都在私下竊竊私語,不知道奶奶怎麼竟跟轉了性子一樣,突然間大度起來,人也漸漸精神了,家裡內外都抓起來,倒是調教出點兒新年的新氣象出來。
臘月二十六,芍藥套車去外頭接那女子,這才知道原來住處離著自家不過兩條街的遠近,放在眼皮子底下兩年多了自個兒才發現,還真是後知後覺。
進門的時候她已經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進院子的時候,人已經挺直了腰桿兒,面上也帶著親切卻疏離的笑容。
那女人在正房門口候著,見到人來了趕緊行禮道:“婢妾水兒見過奶奶,奶奶萬安。”
“快起來吧。
”芍藥也沒伸手,自個兒徑直往屋裡走,眼神兒只一個來回就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通透,十八九的歲數,也算不得多年輕了,但不似大部分北方女子濃眉大眼的英氣,眉眼極其柔媚倒是沒辜負了她的名字。
水兒穿著一身兒湖水綠的新衣裳,倒是素淨雅緻,頭面首飾都簡單卻精緻,看著半點兒也不張揚若不是個當真安分守己的,就定然是個有城府的。
芍藥也不多說什麼,進門兒看了看收拾好的幾個箱子道:“就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