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一下子被這個說法弄懵了,他那個時代定然是不能跟希靈使徒一樣成天把復活掛在嘴邊的:“復活?‘死’著?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我的船員已經全部犧牲了,只有我一個人倖存下來,還是你們把‘深眠解凍’的過程叫做復活?”
我發現珊多拉跟先祖說話字斟句酌分外彆扭,於是自己上前一步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字面意思,死而復生。事實上你已經死去很久了,怎麼說呢……甚至超過了一個宇宙能記錄的最長的時間段,但我們掌握著復活生命體的技術,所以你復活了過來。你是第一個被複活的,看樣子你是飛船的最高指揮官……不談這個。至於我們的身份……”
說到這兒我有點卡殼,琢磨著該怎麼跟對方解釋這滄海桑田的事情。後來我發現要把事情解釋清楚恐怕起碼得好幾天時間——我得從舊帝國建立開始講起,於是我最後就把所有事情匯總成一句話:“你們當年創造了一種名為希靈使徒的生命是吧?現在數萬億年——或許更久的時光已經過去了。你眼前的,就是經歷了這漫長進化之後的希靈使徒。你可能已經不認識他們了,但我說的話千真萬確。”
跨越了億萬年光陰而復活的先祖當即如同石化,靜靜地僵立在當場,珊多拉和塔維爾以及數名剛剛靠過來的高階助理技師帶著期待和忐忑的神色看著先祖,希望後者起碼能說點什麼,但足足一分鐘之後,先祖卻只喃喃低語地說了一句話:“你不是在開玩笑,是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我知道這挺難讓人相信,於是也不著急。只是整頓表情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可靠點,“沒人會拿自己的整個種族開玩笑的——對了,順便補充一句,我情況特殊點,我不是希靈使徒,但目前是這地方的負責人。”
“你說現在已經數萬億年過去了?”先祖似乎沒注意我說什麼,他仍然在咀嚼剛才得到的那個震撼性訊息,“然後你們把我從死亡狀態喚醒?”
“數萬億年只是個籠統的說法,事實上我們完全無法測定你的飛船失事的年代。”塔維爾耐心地解釋著,“某種不可知的力量抹消了物質內的時間記錄,而且我們的文明在發展過程中遭遇過很多波折,一些歷史資料也不太準確。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們離開故鄉世界至今已經是一段漫長到可怕的歲月,絕對超過了任何一個正常宇宙的總壽命。”
先祖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我看不出他是想笑還是想哭,但他的語氣似乎帶著欣慰:“這麼說。你們真的存活下來,而且進化。變強,繁衍至今,並且終於有了安穩的家……當然,前提是你們說的都是真的。按你們的說法,我睡……死了數萬億年?那我們之間就不僅僅是斷代那麼簡單了,恐怕當初我們在第一代原體上留下的印記,到你們這一代都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吧……”
先祖在學識上或許無法和如今的希靈使徒相提並論,但他們的遠見顯而易見:只是一瞬間,對方就想到了這麼漫長的歲月會產生何種影響,他的猜測和真實情況完全一致。
珊多拉有些遺憾地點點頭:“如你所說,除了我們自己的核心記憶之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我們就是你們當初創造的原體所進化而來的生命,或者說我們有證據,但……恕我直言,你無法理解,經過漫長的進化,希靈使徒已經變成一種對普通種族而言難以理解的生命形態,原體曾經具備的特徵,在我們這一代希靈使徒身上已經一點都不剩了。”
我看看先祖,又看看珊多拉,突然插進去一句:“其實你完全不用懷疑嘛——有誰會閒著沒事追著趕著找人認祖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好麼!”
珊多拉默默看了我一眼,她的意思是:有你在,還有任何事是嚴肅的麼?
於是我就不吭聲了。
“我……”先祖費力地思考著,他需要思考的事情確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