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也是有的。畢業前夕,少雙本來是可以出國的。而他苦苦哀求,終於令她心軟,終於令她留了下來。那次她就說:“阿綸,你這次可是欠我欠大了。以後要一直對我好,明白嗎?就算哪天我們分手了,你也要對我好。”
他當時喜極而泣地笑:“我們怎麼可能會分手?”
……
後來,還是違背了承諾。分手之後,她打來求助電話那個晚上,他棄她不顧。
再後來,在她失蹤之後,他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看著家中她留下的任何痕跡,都變成了自己的過錯。
若不是他當初求她別出國,硬要留下她,如今怎麼會屍骨難尋?
若不是他研究工作積壓如山,很多時候不能去陪她,推掉了跟她的約會,她又怎麼會因為寂寞,愛上另一個男人?
若不是他的家世不夠好,相貌不夠好,人也不夠幽默風趣,她又怎麼會淪落入司徒熠編織的那片泥沼裡?
如若不是……
他違背承諾,現在又怎麼會日日夜夜地思念她,看到每一個妝容精緻的OfficeLady都會誤認為她,人生難以為繼?
之後,他的人生只剩下一個問題:他要怎麼報仇?
前路一片茫茫。一個小人物的徹骨之恨,這世上又有誰會注意到?
“你是怎麼想到,模仿司徒熠的犯罪心理學畫像去殺人?”韓沉問。
“看書。”邵綸苦澀地笑了笑,“看了很多犯罪心理學方面的書。”
起初,只是想自己去跟蹤司徒熠、蒐集他的犯罪證據。可忙了幾個月,也沒有收穫。而且始終有個念頭,隱隱在他腦海中叫囂:蒐集到證據又有什麼用?司徒家族有錢又有勢,到時候想方設法替司徒熠脫罪,又是什麼難事?
他也不知道那個畸形的念頭,是怎麼在心中形成的。可它又是順理成章出現的,有太多太多理由驅使他這麼去做:會所的那些女人,本來就骯髒。看到她們,就像看到了曾經誘惑少雙的那一切;只要製造出證據,製造出大案,就能引導警察向世人揭穿司徒熠的真面目;而且為了少雙,他都打算背棄一切了,還有什麼不為她做?
……
之後的一切,對於一個理科出身的沉默男人來說,變成了一道等待解答的數學題。無數個夜晚,在房間裡苦苦鑽研犯罪心理學的原理;一條條繪製,又一條條推翻,作為一個犯罪學的門外漢,千錘百煉出司徒熠的畫像;然後對應成行為,決定了他要怎麼實施整個犯罪過程。
“你是怎麼實施犯罪過程的,詳細講講吧。”嘮叨說。邵綸的敘述,已經令在場的三個男人,都聽得沉默,也聽得心中冷寂。
“賣得父母的房子後,就分期付款,買了跟司徒熠一樣的車。”邵綸說,“確定目標後,先在日常生活裡製造一兩次邂逅,譬如晨跑,譬如停車時不小心碰到對方,就認識了。”
原本只是忐忑地嘗試,然後原來開著輛好車、穿著昂貴的西裝,這樣簡單而蹩腳的方式,效果也格外的好。謊稱自己是大學教授,她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
漸漸地、駕輕就熟。甚至再跟漂亮女人相處,也能侃侃而談了。甚至,有點喜歡這個過程了。
通常是用乙醚,在車上把她們迷暈。或者直接擊打頭部,造成昏厥。然後就帶回郊區的那個小房子。
韓沉和嘮叨對視一眼。坐在後排的許湳柏也抬起頭。
嘮叨問:“你清楚地記得對每一個受害者施虐的過程嗎?”
邵綸靜默片刻。
“只記得最後一個。”他答,“每次辦事前,我都會喝點白酒。我喝酒了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很多事記不清了。”
但這樣,其實也很好。
他還清晰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