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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危思一怔,就紅了臉,為掩飾自己的窘態,鼻子裡哼了一聲。

廖一平說:“別不好意思啦!那天蘇又茹暈倒在你面前,就是讓你走桃花運!你以為別人沒看見?蘇又茹確實長得有味道,你要是有意思,我幫你遞情書。我曉得你面子薄,不敢進三八樓。”

危思繃緊臉說:“去你的,你想讓我犯錯誤呵?”

廖一平說:“這種錯誤人人都要犯的。俗話說先下手為強,你要不上,我可不客氣嘍!”

危思很討厭他這種隨便的口吻,說:“你想上就上吧,跟我沒關係。”話音剛落,危思就有些後悔了,他不該這麼說。這好像是對廖一平的慫恿。

5

僅僅一個月後,蘇又茹果真與危思沒關係了,而與廖一平有了關係。

那是個寧靜的傍晚,危思獨自在河邊散步,忽然看見廖一平和蘇又茹在一起。他倆都低著頭,手裡撕扯著一根草,相距一米多遠,邊走邊踢路上的石子。走到一片樹影裡時,危思清楚地看見,他們的手牽在了一起。危思的心像被蟲子螫了一下。他很吃驚,既吃驚廖一平真的做了這件事,更吃驚他們做這件事所表現出的大膽態度。

危思更沒有想到,車間主任對這件事表現得非常寬容,有時還拿來開廖一平的玩笑,好像到外車間找了個女朋友,他臉上也有光似的。危思就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原來所謂學徒期不許談戀愛,只是說說而已呀!

危思很有些失落,但並不痛苦。畢竟,他和蘇又茹之間,只有兩句話的交往。她對他說的話,還只有一個給字。雖然這個給字非常動人,可她這個給,僅僅針對一雙破手套而言。

當然,想起那雙手套,危思免不了有一絲絲的惆悵。

6

危思落落寡歡,不太合群。下班之後,倒班樓裡打的打撲克,下的下棋,你吼我叫,熱鬧得很,但其中很少聽見他的聲音。

危思有自己的喜好,那就是讀書。在鄉下時,幾乎沒有任何文學書讀,處於精神飢渴中的他,只好靠看《毛澤東選集》裡的註釋來解饞。進廠當工人之後,最令他滿意的是,不僅每週能看一場電影,還可以去工會圖書室借書。圖書室書並不多,但第一次踏進圖書室時,他還是感到自己像一隻餓極了的小牛犢找到了一大片青草地。他很快就成了圖書室的常客,圖書管理員蔡師傅也因此感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與他建立了良好的關係,每次進了新書,都給他留著,等他借過之後才上架。隨著時局的發展,新書好書越來越多,包括過去那些被稱之為“毒草”的中外名著,都紛至沓來,令危思目不暇接,也令他愈來愈沉醉於閱讀之中。往往是,一借就是好幾本,在很短的時間內,囫圇吞棗地讀完,趕緊去換新的。

人的愛好裡往往隱藏著命運的轉機,當時危思對此並不自覺。這天下了大夜班,危思休息都沒顧得上,就去圖書室借了三本書,坐在被窩裡讀了起來。不知為何,他對詩歌這種文學體裁感興趣起來,就先看了那本《小靳莊詩選》。小靳莊據說是毛主席的夫人江青抓的一個典型,發動農民寫詩,是作為一個政治運動來開展的。可此時,典型猶在,毛夫人卻已做為“四人幫”之一員,被自己的黨抓進了監獄。在同屋工友此起彼伏的鼾聲中,危思只用了兩個多小時,就讀完了全書。他很失望,整本書索然無味,除了“蘸著月光磨鐮刀”一句還像那麼回事外,沒有一句稱得上是詩。這種政治打油詩,一天不知可以寫多少首呢!

情難獨鍾(6)

這麼想著,危思心裡一動,忍不住抓起筆,在紙上劃了起來。

很快,危思在膝蓋上寫出了他平生第一首詩。他不知能不能叫詩,反正他是把想好的句子按詩的形式分行排列的。他寫的是九月九日看到的情景,他幾乎沒怎麼想,就讓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