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冷呀,狼毫大毛筆在江石手裡,像一根冰柱一樣,冰冷得很。
這個時候仍然沒有人說話。他抬頭向淹王的方向看過去,這時候他看到了太子田的嘴臉。他的臉上也是一片雪白,雪白之中浮現出一種冰冷的味道。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時候有人上來了。江石先是看見了一根繩子,順著繩子看過去,然後便看見有人從遠處慢慢地走上來。江石看著他們慢慢地走近。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的手被繩子捆得緊緊的。頭髮很長,遮住了他臉,這個時候他的形象就像傳說中的強盜。這時候那個男人摔了一下頭,在頭髮飄拂的過程中江石就看見了他的臉。他認出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幾個月前刺殺淹王的無名!
江石的心情禁不住沉重起來。他終於明白,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淹王把大家招集起來,是要讓大家看一齣戲。一出殺人的戲。他感到握在自己手裡的大狼毫出奇地冰冷和沉重起來。
無名慢慢地走到了他們面前,這段路其實並不長,也就十幾米的樣子。但是無名走了很長時間。這是一個艱難行走的過程。慢慢地,他走到了淹王面前。
淹王指著那個青銅鼎。他說:“這就是你的歸宿,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名沒有說話。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淹王一眼,然後眼睛便看著遠處某一個地方。遠處是城牆,城牆上枯萎了狗藜棘和扁豆藤的枝葉在風中依依飄搖。這是一個寒冷而乾燥的季節,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天空。無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遊戲快要結束了。他只是後悔那一天自己沒有完成使命。他想那一天為何自己就未能殺死他呢?還是在扁豆藤花開的時候,有一天公子屬對他說,留國要攻打我們了,大王不相信,我們沒有辦法,只好這樣做了。說完這些話之後公子屬就遞給他一枚短劍。無名知道公子屬是要他去殺人。後來公子屬就宴請淹王,後來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快結束了。這時候他又抬起頭來,向城牆的方向看,他突然看到了城牆上火光閃閃的樣子。他感到很是驚奇,他想城牆上怎麼會有火光呢?他睜大了眼睛再看,卻發現是自己的一個錯覺。城牆上狗藜棘和扁豆藤的枯枝敗葉在風中快樂地著,並沒有火焰出現。什麼都沒有,只有駐防城牆計程車兵的人頭和兵器在城牆上若隱若現。再往遠處看就是高遠無比的天空了。
淹王又問了一聲,說:“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名張了張口,輕輕地說:“敵人要攻打我們了。”
淹王聽了無名的話,大笑起來。他覺得太有趣了。他想敵人是誰呢?敵人又在哪裡呢?
他微笑著做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自上向下,輕輕飄飄的,有點像砍頭的某種姿勢。看見這個手勢後,就有人在青銅鼎下用火石燃起火來。火很快燒起來了,這是一個乾燥的季節,空氣中缺少水分。乾柴劇烈地燃燒起來,沒有風,一股黑煙直挺挺地向著天空的深處飄去。火越燒越旺,鼎下的柴火瘋狂地燃燒燒起來,發出噼哩啪啦的聲音。火焰瘋狂地跳動著,鼎裡的積雪開始融化了,不一會,人們就看見有水汽從鼎裡升起來,很快地冰冷的雪水開始沸騰起來。
江石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這時候淹王又做了一個手勢。這個時候沒有人說話。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燒起來的聲音,音樂一般,經久不絕。這時候從邊上走出兩個穿黑色衣服的人。他們手裡拿著繩索,朝無名走了過去。繩是麻繩,一種很有韌性很古老很有束縛力的植物纖維。他們徑直走到無名跟前,開始動手用繩索把無名綁得嚴嚴實實的。無名這時候沒有反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們很順利地把無名的雙腿捆上了繩索。這下他不能動彈了。接著兩個侍衛把他抬起來,然後咚地一聲丟進了青銅鼎裡。這個時候仍然沒有人作聲。只有火焰燃燒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