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騫予要繼續餵我,我啞著嗓子說:“我吃不下……”
胡騫予眸光黯下去,“那我們去外面吃。”
說著,伸手就要掀開我被子,拉我起來。
我只覺得,渾身、無端的怒火竄起,灼燒了自己的神智。我條件反射的、大力甩脫他的手。
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吼著:“我的事不要你管!!”
然而,我的尖叫,卻只換來胡騫予的沉默。
他揚揚眉,深深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要生氣了。也好,他摔門出去吧,我已經清醒過來,此刻,我無比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找回自己全部的理智。
可惜,我等待許久,沒有迎來他的憤怒,他只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他看著我的目光,太複雜。憐憫?
我受不了他這樣的注視,垂下眼,跳下床,快步朝房門走去:“我還有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他在我身後:“等等!”
我沒有理會,加快步伐,可還是讓他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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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拉住我胳膊,我掙了掙,卻掙脫不了。
胡騫予深深嘆氣,“你這副樣子沒法出門。”
說完,不等我反應,將我拉到衣櫃。拉開櫃門。
我無意一瞥,見整櫃掛著的,清一色女裝。胡騫予隨手拿了一套,取下衣架,遞到我手裡:“按你尺寸買的。換上再走。”
我手拿衣服,冰涼的衣料漸漸被我掌心暈熱:“你——”
我的話頭被手機鈴聲打斷。
胡騫予有來電。
他看我一眼,邊接電話邊往門外走:“什麼事?”他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屋子裡只剩我一人,我迅速換了衣服。
我開門出去時,胡騫予正掛上電話。
面對面,我說:“再見。”
他咬咬唇,像是有所掙扎,肩膀揪緊又鬆開,這才出言:“露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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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被夢魘攝住、無法擺脫的,還有露西。
但,她比我嚴重許多。
她在看到託尼車禍的新聞後,昏迷過去,再醒來時,神經已經失常。
醫生斷定,這個女人,瘋了。
我到大門口等,胡騫予把車子從車庫開出來,開了我這邊車門:“能不能坐車?”
我滯了滯呼吸,閉眼,上車。
車子立即啟動,一路開去烏節附近的私立醫院。
醫院的神經科室守備森嚴,送露西來醫院的傭人見到胡騫予,焦急萬分地領著我們去病房。
病房門鎖著,我只能透過門上架設了鐵欄的窗戶,望進去。
露西躺在床上,手腳皆被扣著,有醫生正在為她注射。
傭人膽戰心驚地直瞅著胡騫予:“少爺,怎麼辦?”
聽見她如此問,我猛地、心一悸,腦海中有個聲音,迴響:是啊……怎麼辦?露西她這副樣子,該怎麼辦?
我沒有聽見胡騫予是如何回答她的。經過漫長的等候,醫生終於開門出來。
胡騫予上前詢問:“她還好吧?”
我頹唐地靠著牆壁。還來不及關嚴實的病房門中,傳出露西撕心裂肺的嗚咽聲,我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貼著牆根,滑落在地。
我垂著腦袋,捂住耳朵,不能聽,不敢聽。
“林為零!”胡騫予突然緊張萬分地喚我一聲,緊接著,他到我面前,蹲下身,拉開我的手,捧起我的臉。
他焦躁的視線在我臉上逡巡了一遍,這才大舒口氣。
“真怕你也瘋了……”他自言自語般喟然嘆道。說完,他拉拔著拽起我,拉著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