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聽到此處隱隱約約覺得有些耳熟,待到吳氏家見了床上的病人,才認出他竟是那日在望江樓出診的大夫。
那日若不是顧詠拉著,只怕衝下去救人的就是她自己,如今躺在床人事不知的怕也要換一個。想到此處,玉珠出了一身冷汗。
張大夫在牢裡被打折了腿,若是救治得當,原本不是多大的問題,只可惜庸醫誤人,那吳氏請來的遊醫竟接錯了骨,這才鬧到如今這地步。
“這腿骨接錯了,只怕是要敲斷了重接。”玉珠嘆了口氣朝吳氏道:“你丈夫不是大夫麼,你當知道那遊街竄巷的遊醫最不可靠,如何能請他們來接骨。便是當日找個尋常大夫,也不至於今天的田地。”
吳氏眼一紅,一時竟哭起來,泣道:“你道我不想去尋個好大夫。我夫君原本在保和堂坐堂的,那日出了事,保和堂的掌櫃不僅不幫忙救我夫君,還說我們招惹了麻煩把我跟孩子趕了出來。若不是後來侯府遞了信,顧家少爺又肯作證,只怕我夫君要折在牢裡的。好歹出來了,顧少爺賃了這個院子給我們暫住,又好心派人送了十兩銀子來。只是我實在無能,那日出門去請大夫,竟被歹人將銀子偷了去,無奈之下,只得請了街邊的遊醫……”
玉珠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一面忿忿於保和堂的無情,一面又暗自慶幸,自己認識的是鄭覽與顧詠這般好心人。
因張大夫身體弱,玉珠怕他受不住痛暈死過去,便先沒有接骨,而是開了些化瘀的藥先吃著,準備明兒去城外尋些藥材做副麻醉劑。
從張家告辭出來,玉珠越想越是忿忿不平。那保和堂實在是個吸血鬼,一面把普通藥丸賣出天價,一面又對自家的大夫殘忍無情,這哪裡像個治病救人的醫館,分明是個吸血館。只可惜她開鋪子搶生意的計劃流產了,如今便是想跟保和堂作對也沒有資格。
心裡糾結了一陣,忽然又想到前幾日顧詠說過的話,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回了鄭府,玉珠就開始準備翠翠和張大夫的藥。旁的還好說,可是白芥子、三稜等幾味藥材自己家裡剩得也不多,街市上更是沒得賣,玉珠只有自己親自去山上採。
鄭府在皇城東,離城門不近,若是步行要一個多時辰。天剛矇矇亮玉珠就起了,收拾了藥簍子就出了門。在城門口的餛飩攤上吃了碗餛飩,又買了兩個包子做中午的乾糧,出城時,天邊已是一片光明。
玉珠採藥的地方就在城外十里的一片山頭,因靠近京城的緣故,這裡並不似其他山中那般僻靜,時不時會有砍柴的樵夫經過,也有作書生打扮計程車子,三兩人聚在一起,指著某處還算雅緻的景點吟兩首酸詩。
山中藥草繁茂,剛到午時玉珠就採了滿滿一簍子,在溪邊稍事休整,又就著溪水吃了兩個包子後,玉珠背起藥簍子準備回城。
沿著山道剛走到山腰處,就聽到附近一陣喧囂,聽聲音年歲都不大,卻滿是驚恐。玉珠沒多想就衝那邊跑過去。待遠遠地見了人,才發現些許不對勁,那幾個滿身華服的少年郎竟是有幾分面熟。
再湊近了看,才駭然人群中央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人竟然就是那天在書院裡欺負人的小魔王李庚。
“這是怎麼了?”作為醫生的良知讓玉珠沒有逃走,反而託了託藥簍子再走近了些。
幾個少年仍是驚恐著,回頭瞧了眼玉珠,也沒人認出她來,更沒有人答她的話。
玉珠又再走近了些,把腦袋探進人群中去,看清李庚的傷勢,驚得“啊”地怪叫了一聲,隨後厲聲道:“你們都給我讓開,他被蛇咬了,再不治就沒命了。”
眾人“譁——”地一下全讓開來,玉珠這才擠到李庚身前。蹲下身子,抬起他被蛇咬傷的一條腿,“唰——”地一聲撕開褲腿,那腫脹發紫的小腿又成功地將圍觀眾人嚇退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