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天色漸漸暗下來了。
在送走莫里斯並收拾好一樓店面之後,鄧肯也終於有時間跟妮娜提起了這次家訪時她的老師所說的情況。
畢竟這其實才是莫里斯老先生今天登門拜訪的主要原因——雖然後來倆人聊著聊著就跑題了。
“你最近是休息不好麼?還是身體不太舒服?”在二樓的餐桌旁,鄧肯一邊在麵包片上塗抹黃油一邊關心地問道,“我聽你的老師說,你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妮娜顯然有點緊張,她大概也猜到了今天老師來一定會提起這些事情,但截至不久前,她都不曾想過自己的鄧肯叔叔會真的開始關注她在學校裡的情況——一種久違被人關心卻又忐忑不安的彆扭情緒在她心中瀰漫著:“就是有點……犯困。”
“那看來莫里斯先生說的是真的了,”鄧肯認真觀察著妮娜的表情,“身體方面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如果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斟酌著補充道:“當然,你在這個年紀可能有些事情不願跟我這樣的大人講,這也很正常,因為你在成長,你有獨立的人格和自己的想法,這都應該得到尊重——但你仍要記住,人在遇上困難的時候尋求幫助並不丟人,如果是我可以幫忙的,你大可以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他儘量讓自己的言辭顯得可靠親切一點,這並不容易,因為他從前也沒有過這個年齡的血親需要照顧,但他多多少少有些面對學生的經驗,因此這時候也就是按照面對青春期學生的經驗來和妮娜交談——他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溫柔可靠了。
“我……我真的沒事,真的!”妮娜似乎有點不適應如此親切的叔叔,但內心深處更不牴觸,她使勁擺了擺手,迎著鄧肯的目光,“我就是最近總感覺犯困,睡覺的時候總是驚醒,有時候還做夢。”
“做夢?”鄧肯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什麼,“噩夢?難道是夢到小時候那場大火?”
或許是因為最近正關注太陽碎片以及十一年前的懸案,他突然下意識想到了這件事情,但妮娜卻搖搖頭:“不是,不是小時候的事。”
“那是什麼?”
“我總是夢到……夢到自己站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地方,好像是城裡的塔樓,然後腳下的街區都是黑漆漆一片,到處是廢墟和灰燼,”妮娜回憶著,慢慢說道,“廢墟和灰燼就好像一道巨大的傷疤,沿著下城區的中心一路延伸到十字街區,又延伸到上城區的邊緣,彷彿要把城市撕開一般可怕,我被困在那個很高很高的地方,想要離開,卻又被看不見的牆擋住……”
妮娜回憶著,突然輕輕搖了搖頭:“夢中就總是這樣的景象,要說可怕……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東西出現,也沒什麼危險靠近,就只是看著城市被不知什麼東西碾壓出了一道疤痕,然後我自己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每次醒來還會很累,第二天上課就開始犯困……”
鄧肯認真聽著女孩的描述,慢慢皺起了眉頭。
妮娜所描述的……確實不是她童年所經歷的那場大火,也不是鄧肯腦海中所記憶的場景。
那更像是一幕靜態的“展示”,在向她昭顯著不知哪個時空中的普蘭德所呈現出的景象。
如果是在地球上,鄧肯只會把這當場是一種不斷出現的怪夢,但是在這個奇詭異常的世界,他不由得心生警醒。
前有妮娜不知為何記得一場僅存在於她和鄧肯腦海中的大火,後有她連續不斷的、彷彿“預兆”般的怪夢。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些夢的?”鄧肯表情嚴肅地問道。
“大概一兩週前?也可能更早點……記不清了,”妮娜喝了一口蔬菜湯,聲音有些含混,“當時我沒在意……”
鄧肯聽到之後本想說“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