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朝他們“唰啦唰啦”踢來兩張木凳:“坐著等,老規矩,一炷香!”語畢轉身進了裡間。
清喬抬起頭四處打量,只見屋內光線昏暗,蚊蠅亂飛,散發隱隱酸臭,真是名副其實的烏煙瘴氣。
“吱吱~~”忽聞幾聲尖叫,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隻碩大的老鼠從地上旁若無人的跑過去。
清喬嚇了一跳,趕緊將雙腳懸空掛起,生怕與老鼠們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轉頭一看,阮似穹彷彿早已習慣似的,泰然不動。他的目光輕飄飄落於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眼中灰濛濛一片,找不到焦距。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阮似穹,料想他大概是陷入了某段回憶裡,便咬著唇默不作聲。
——等會兒那老七出來,我要好好數一下他的肋骨,看能不能數出十二對來……畢竟這樣接近純骨架的人體,平常不怎麼有機會見……
她想了一會兒,抵不住通宵未睡的睏乏,漸漸合上眼睛。
等她被說話聲驚醒,赫然發現面前立著一個裸男,不,一尊裸排骨!
“……共十二張,我把當時看見的招式全都畫在裡面了,興許你能從中找到一點線索。”排骨男正拿著一沓宣紙對她旁邊人說話。
阮似穹接過那沓紙,臉上沒有半點喜悅的顏色,反倒莫名其妙嘆了口氣。
“……老七,我真希望,你已不能畫出這些東西來。”
排骨男身子猛地一僵。
“……不必勉強……無論如何,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走出來了。”
良久,排骨男緩緩開口,沙啞的嗓音裡添入一分惆悵,一絲柔情,還有一縷難以描述的悲傷:“……人已逝,情已亡,如今我成了這個鬼樣子,緬懷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
阮似穹垂下眼簾,拍拍他的肩膀,終是什麼話也沒有再講。
二人告辭出門,清喬忍不住好奇去奪阮似穹手上的紙:“他畫的什麼呀?是兇手的樣子嗎?”
“——給你看你也未必能懂。”阮似穹挑眉,高高揚起手中的畫,似是有意逗她,“有本事,自己來取。”
“喂!不要仗著個子高就瞧不起人!”清喬在他臂下又蹦又跳,急得滿頭大汗,“我還在青春發育期!遲早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可惜。”阮似穹用畫紙敲敲她的腦袋,“我倒是不喜歡個子太高的。”
清喬正要再還嘴,忽聞身後有暗啞聲幽幽傳來——
“阮三,你還在等麼?”
是老七的聲音。
周圍的嘈雜在一瞬間如潮水般退去,風停了,獨留天與地。
“是的,我還在等。”
阮似穹斂去了笑,身形有些許僵直。
“若我是你,便會主動出手。”老七話裡有話,蘊含無窮深意。
“……可你不是我。”阮似穹忽然又再度笑起來,“所以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在想什麼。”
說完這句話,他牽起顧清喬的手,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九九豔陽天,南風掠過黑瓦青牆,低吟淺唱,送來不知誰人的嘆息。
菜戀愛
出了衚衕,來到熙熙攘攘的集市。
清喬轉頭看身邊的人,他依舊牽著自己的手,淡淡的眼,淡淡的眉。
似乎在恍神。
——唉,這些個年少得志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哪個沒有段青澀難了的往事?好男人,都是被時光打磨出來的。
不過我說阮大叔,您再這樣牽著我的手招搖過世,只怕小白菜我回去後,會被醋海淹成酸泡菜吶!
“……歸來吧,歸來喲,你這浪跡天涯的遊子……”清喬在他耳畔柔情萬千的哼唱。
阮似穹一怔,卻是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