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裕聽傻了。
“如今內閣四閣臣為李東陽、楊廷和、梁儲、劉忠,尚有兩席空缺。六部、院司首腦亦全盤換人。”
“廠衛呢?”
“東廠馬永成不動,西廠、內行廠裁撤,谷大用前幾日因罪發南京守陵。錦衣衛如今是本官暫領,副使與你也是老相識——楊雄。”
“如此說來,內宮二十四衙門只怕也是面目全非了?”
“不錯,魏彬掌司禮監。張永掌御馬監,暫領京營。其餘十監四司八局,多半換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梁裕長嘆。
都指揮使郭喬隔著幾個人便問:“馮大人,經此大變局,想來如今內閣說話是分量大增吧?”
“也可如此說。”馮虞倒是答得乾脆。“李東陽李大人那是四朝元老兩朝輔臣,論威望、論才具,那是沒得說的。楊廷和楊大人博學鴻毅、鎮靜持重,公認匡扶之能,百官折服。梁儲、劉忠亦是一時之選。六部尚書亦多有進取之輩,如兵部楊一清,戶部王瓊。如此班底,堪比宣德朝之三楊輔政。”
“那內廷?”郭喬雖覺著如此問話不太妥當。可還是沒忍住。
馮虞笑了笑。“內廷麼?批紅、東廠、團營、豹房尚在。”
郭喬聽著若有所思。卻聽華廷冕笑道:“內廷外廷權柄如何有何緊要。咱們只須唯馮大人馬首是瞻。一心為朝廷賣力。便足可立定腳跟。
諸位。可是這個道理?”
眾人頓悟。立時蜂擁而來敬酒。唯恐落在人後。喝酒倒在其次。一番表忠心地敬酒詞才是緊要。
待這一輪過後。眾人回座。按察使劉豐突然開口:“馮大人。下官有個念頭。不知妥當否。還請大人示下。”
“不必客氣,請講。”
只聽劉豐正色說道:“舉賢為一方牧守之責。下官聽說,福州府舉人陳廷繼字德仁,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且為人中正。如此人才,豈可曠廢於野?如今,正合我按察司僉事出缺,下官有心為國薦才,向吏部保舉。只是,如今朝廷方經人事更迭,不知此時上本妥當否?”
馮虞聽到“陳廷繼”三字便是一愣,怎麼扯到我舅父的頭上了。待劉豐說完這番話,不單是馮虞,滿座眾人一下子都回過味來。眾人心中暗歎,高,實在是高!這一招可比單單阿諛表忠頂用十倍。
華廷冕趕忙說道:“劉大人果然是有心了。不過,我以為,五品僉事還是稍低了些個。方才我布政司從四品參議劉桓獲罪除官,同樣出缺。我看,還是請陳德仁到我布政司屈尊俯就好些。”
在座的哪個不知參議僉事品級如何,華廷冕來這麼一句,分明是說你按察司給的官小了,把劉豐憋得夠嗆,有心舉薦為正四品按察副使,卻已不在職權之內了。
馮虞聽罷卻趕忙推辭:“不妥不妥。本官已在朝廷效力,蒙皇上信用,委以重任。若是再為舅父求官,徒增物議,有礙聲名。”
劉豐趕忙勸解:“大人,這卻過慮了。據《呂氏春秋?去私》所載:晉平公問祁黃羊,南陽令其誰可為?黃羊薦仇人解狐,且曰‘君問可,非問臣之仇也’。之後平公又問祁黃羊誰可為國尉。祁黃羊薦其子午,又曰‘君問可,非問臣之子也’。平公用此二人,百姓皆稱善。孔子亦稱許為‘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子,祁黃羊可謂公矣’。今日我等舉薦德仁,同樣是一片公心,日月可鑑。”
馮虞還是搖頭:“諸位好意,本官心領了。只是,舅父即便出仕,也當循序任用,怎能驟然提拔至四五品,只怕旁人不服啊。”
梁裕這時卻在一旁笑道:“這又何妨。福州市舶提舉司毛自卿落馬,正有個缺。本朝,市舶提舉司向來為外朝統屬,內廷遣中官提督。劉瑾卻別出心裁,將市舶司收歸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