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考慮再三最後決定讓人把在紫禁城慈寧宮,為祖母新建的那個她最喜歡的寢宮拆了,按照原樣移到清東陵,並選擇在風水牆邊的大紅門左側重新拼裝起這個宮殿,並把祖母的棺槨安放在大殿裡,還名叫暫安奉殿。東即左邊代表尊貴,另外選這個地方玄燁也是煞費了一番心思,清朝大臣們到祖宗這兒謁陵必須經過大紅門,先從輩分最高的陵祭拜,孝莊文皇后地位最高,所以第一個就得到暫安奉殿祭拜。
至於……為什麼老祖宗的梓宮一直供奉在暫安奉殿皇帝卻遲遲不願讓其入土封陵,我雖沒問過他,不過卻能理解他們的祖孫之情。
他愧疚,是的,愧疚。
雖然在祖母瞑目之前被迫答應老祖宗的最後一個請求,他也明白原因,可是他卻不願意,不願意自己的祖母把一生都奉獻給了丈夫、兒子甚至孫子的江山社稷不說,就連死……最後也要委屈自己。
“祖母不想葬於盛京。祖母願永遠看顧你和你皇阿瑪,生前為你們看顧江山,死後為你們看顧陵園。”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己巳,那一天清晰得如同昨日。我耳邊似乎仍能聽到老祖宗在病榻上劇烈喘息著那語不成聲的話語。
歷代皇后都是與自己的皇帝丈夫合葬,這是莊嚴的祖制,是規矩,是倫理,是綱常。
她心裡是真不願意麼?不是,我輕輕告訴自己。
忙著犒軍的皇帝今年沒有親自來這裡,我避開了忌日那天宗室皇親魚貫而來的紛雜,選了今日代他祭祀。
叫宮人把祭堂上已經不甚新鮮的果物換掉,另把帶來的三盆水仙花,四缸玉梅擺進了殿裡,頓時,花果香飄。
“老祖宗一直是愛花之人,可惜冬天沒什麼花兒可看,待得轉暖,皇上凱旋而歸時,到時百花開放我們再來把這裡裝扮得和當年慈寧宮花園一般。”
讓蘭兒擺出乾清宮大嬤嬤的架子來給那些個守陵的太監安排日常大小細微瑣事,並和他們商議準備在殿後新闢出一個花園。
給額真使了個眼色我緊了下披風,從後門走出殿外。繞過正門那些正肅立等待的鐵面侍衛,出的風水牆來,往西走了幾步。果然,那裡正停著輛馬車等著我們。
該去……看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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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鳳凰生於南海。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多麼神奇的百鳥之王啊。
記得她最愛的樹,那鳳凰的棲木……梧桐。
離風水牆老祖宗的暫安奉殿大約五里地的西邊有座小山,這裡有位故人,每次來祭奠老祖宗都是和皇帝成行,這次……我終於如願。
“多格,還有多久能到,你可有記錯。宛儀可穿的是旗鞋,這高高低低的山路要給崴了腳回去你就等著萬歲爺撕了你的皮吧。”額真也是一雙高底子的旗鞋呢,看她額上已沁出汗珠,走著定是吃力。
“多格,就快到了吧?額真你自己小心著腳下。”我倒是有安順扶著,那丫頭別崴了腳才好。
才下過雪,這山道即被白雪覆蓋,我們走得一腳高一腳淺,步步驚心,生怕一腳踩空。
快到山頂了風越發大了起來,呼呼地刮在臉上,風刀霜劍,果真如刀子一般。
不過……來這小山的不只是我們。
這山道潔白的雪面上留有一軋新印,腳印大小看來定是個男人。這荒郊野外有人來這裡,不會是看風景吧?心裡一凜,與多格對望一眼,見他按住寶劍神色自信卻又警惕,對著我點點頭,我心下頓時大安。
多格是素倫手下的親衛,御前三等帶刀侍衛。二十九年那次隨皇帝親征,是血裡殺出來,屍堆裡站起來的漢子,一身的武藝。最近被素倫提撥也深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