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所言何物。”我正將木桶裡的水,舀進鐵鍋中,冷不丁地一顫,冰涼的井水灑在腳背上。
“若是從前的李姬,只怕會不顧一切地奔到軍營內,誓死也要與他相見。”梁公子自顧自地說著。
“從前,你該明白那已是從前。”我將泡好的粳米滾入熱鍋中,升騰起一陣白霧。
“你若可以放下,便不會以死相逼出宮,只需拖延時間便可。你心底明白,陛下已經動搖了。”
“最瞭解我的,這天下只你一人。”我垂著眸,木勺攪動著濃濃的羹湯,“我只是心死,再不想呆在那裡,至於劉徹究竟會不會原諒我,這並不重要。”
“而我也絕不會拿帝王那一點可憐的寵愛,賭我孩子的命!”我緩緩走至他身前,將他手中那捲翻開了數遍的竹簡重重合上。
“霍去病是你腹中骨肉的父親,你對他又痴心至此…”他疑惑地凝眉。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他微微一窒,我鼓起勇氣對上他的眼波,“我腹中孩子的父親,是劉徹,可他並不相信。”
“你所言屬實?”梁公子驀地站起。
“這是劉徹的孩子。”我加重了語氣強調。
“李姬你!怎能欺我做這等不義之事…”他一拳垂在木案上,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惱怒。
他該恨我,在這個君主之上的時代,他身為人臣,卻幫助宮妃私逃,讓皇脈流落,是為不忠不義。
“對不起。”
“我只以為是救你一命,未料到卻鑄成大錯。”他頹然靠在榻上,我愧疚不已,欲伸手將他扶起,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捂住肚子,從書架上抽出搖光令牌,又一次站在身前,“是我自私,是我有愧於你。可你知不知道,尹夫人一心要置我於死地,劉徹對她縱容不已,我根本無路可退!”
“荒唐。”他抽走我手中的令牌。
“你儘管恨我便是,等孩子出世後,我用這條命來向你賠罪,夠不夠?”
“不知所云!”他揮開我的手,披上毛裘大麾,迅速掠出門去。
我看著門外依舊飄零的大雪,卻倔強地不肯開口挽留。
“你們都只會怪我,都是我的錯!”我將那半桶冷水使勁踢翻在地,仍覺得不能排洩心中的情緒。
不知是懷孕的原因,亦或是太過壓抑,我有些無法自控。
等我平復了心情後,已是第二日清晨,梁公子一夜未歸,我倚在門前,院中的落雪沒至膝頭。
我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口無遮攔,這天寒地凍,他又身份特殊,一人在外該是何其危險…
晚間飯後,突然腹中一陣攪動,不規律的胎動襲來,我屏住氣息,疼痛中夾雜著難言的喜悅,解開厚實的棉衣,白皙的小腹似一顆飽滿的珍珠。
順著肚腹上細微的凸起,我搜尋著小生命的蹤影,五個月胎兒已然成形。
“寶貝兒,再過五個月,你就能見到媽媽了…”我一遍又一遍愛撫著他的輪廓。
一陣劇烈顫動,□的疼痛忽然加重,我緊咬著貝齒,怎奈疼痛愈發激烈,忍了片刻,我決定找老郎中診病。
隨便攏起頭髮,裹在雪帽中,又將面紗細細遮住臉龐,披上毛皮大麾,執一盞燭火,扶著牆向院門走去。
毛靴踏進柔軟的雪地,吱吱作響。
正欲拔去門閂,只聽急促的叩門聲響起,我心頭一喜,梁公子終是回來了。
我將燈盞放置於地,側身拉開木門,可映入眼簾的確是陌生男子的身影,我大驚,迅速掩上門去。
可門外之人比我行動更為迅捷,健壯的手臂從來不及合上的門縫中,猛地伸了進來,扣住門閂推開。
我被撞倒,那人一步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