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神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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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凌霄醒了過來。
醒過來時,凌霄愣了愣,才看到窗外日頭已然很高了。他反應了一瞬,才發現自己昨日看書,竟逕自看得睡了過去,沉沉睡了一夜,一夜無夢。
凌霄很少有這樣的經歷。
他揉了揉眼,站起身來,便見秦將離已然將洗漱用的清水替他準備好了。
但凡修士,從不需要洗漱。只需一個輕飄飄的去塵訣,便可去除身上所有的塵土。
但是凌霄現在不行,他不能運轉靈力。
他出身於修仙世家,自幼便學得是修道之人飲食起居那一套。他的長輩,便像是民間父母教導自己孩子淨面洗手一般,將除塵訣教與他——
於是,從來沒洗過臉的凌霄尊主木著臉坐在銅盆前,笨拙地挽起袖子,掬起一捧清水,剛洗第一下,便將兩側的鬢髮打得透濕,顯得有幾分狼狽。
秦將離正站在一側,在凌霄抬眼的那一瞬間,便精確地捕捉到了對方尷尬的情緒。
秦將離想來最是細緻,在照顧師尊方面,也最是面面俱到。
下一刻,就在凌霄又要掬起一捧水的時候,一道除塵訣輕飄飄地從他弟子的那個方向飛出來,落在他的身上。
宛如清風掠過,又像是有一隻有些違和、卻極盡輕柔的手,劃過自己的面頰。
凌霄的鬢髮都幹了。
他抬起頭,便見秦將離正若無其事的在一側收拾東西,見他看過來,便端正地點頭行了個禮。
也不知怎的,凌霄的耳根像是被清晨的太陽光曬透了一般,有一點點發燙。
待秦將離收拾妥當,凌霄便帶著他又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此時正值初冬。南方的氣溫高,縱是到了冬天也覺察不到冷,更何況是道家修士。但是越向北邊,氣溫便越低。
修士是不怕冷的,畢竟體內有靈力運轉,肉身又受到了洗鍊,早就不是肉體凡胎,來自外在的寒氣無法侵襲他們的身體。
但凌霄雖洗鍊了肉身,但靈力被他自行封鎖住了。
幾日後,到達北邙山那日,周遭的嚴寒便更加嚴峻起來。
北邙山海拔極高,又在極寒的最北方,因此四季都被大雪覆蓋著,溫度極低。此時到了冬日,北邙山到了山風最大的季節,更是把刻骨的嚴寒往人骨頭裡吹。
縱是凌霄,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但是他從未依靠過外物禦寒,咬牙忍一忍,便打算這麼挨過去。結果到達北邙山的當天,他喝個熱茶的功夫,秦將離便替凌霄買來了一套千年靈狐皮毛所製成的狐毛大氅。
那大氅雖並沒有多厚,薄薄的一層,但卻雍容極了,摸在手裡尤其順滑,落在指尖的觸感柔軟又有光澤,竟讓人覺得有些愛不釋手。
凌霄便就是一個推拒的動作,手落在那大氅上,都生出了一瞬的遲疑,就連拒絕的話都頓了頓。
下一刻,秦將離便體貼地將那大氅拿了起來,小心又不失分寸地替他披在了肩上。
「師尊,北地嚴寒,便靠這個抵禦一二吧。」秦將離說道。
「……多此一舉了。」凌霄嘴硬。
秦將離並未多言,接著道:「師尊教訓的是。」
但凌霄話雖這麼說,卻就這麼一直披著這大氅,再沒有說過拒絕的話。
他這一日一到北邙山,便已同人打聽清楚了。他之前所要尋的那解藥的方向,恰就是從北邙鎮的那條路向山中行數十裡邊可到達。而就在他們到達北邙山這兩天,北邙鎮中的拍賣會恰好就要開始了。
凌霄還記得自己要給凌以筠買幾顆九轉培元丹回去。雖說凌以筠送給他的符籙又雞肋又沒用,但好歹也算些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