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無奈、酸楚、決然、放下……剖腹初遇、小村被擄、崇仁交心、燕宴衝
突、城門決裂、赤羅相救、皇陵共難、三年相伴……兜兜轉轉近十年,在此刻畫下句點。
或許從來就是這樣,多年前她自天降,多年後她自天遁,這許多碰撞交集,到頭來不過煙光軌跡,轉瞬無痕。
目光相交不過一瞬,隨即君珂轉頭,挽住了身邊納蘭述遞過來的手,納蘭述似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她微微笑開,下頜向後輕輕一仰,下巴圓潤如明珠。長髮被風捲得呼啦一下散開,緞子似拂在納蘭述面上,納蘭述伸手兜住,微笑一吻。
巨鵠猛然振翅而起,蒼黑的巨翅遮住了落下的溫柔唇角,和她含笑對他人凝睇的眼神。
那是納蘭君讓,今生見君珂,最後一眼。
起於燕京之會,終於兩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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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巨鵠之上風大,將兩人長髮捲起,看不清彼此臉容,君珂依靠在納蘭述懷裡,輕輕道,“咱們跟著沈夢沉,去把咬咬母女救出來麼?”
“嗯,杏林被看守在燕京城外,我已經著人將他救出。沈夢沉重傷逃竄,在大燕步步艱危,沒心思再對咬咬母女不利,跟著他,就有機會救回她們。”納蘭述聲音很低,“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給大燕留點禮物。”
君珂直起腰,此時才看見鵠背上,整整齊齊用鐵筒封住的東西,那些鐵筒被鐵條緊緊捆紮,還打製了專門的木架,每個筒都固定在木架上,看起來十分小心。
君珂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都變了,“火藥?”
環顧另外十頭鵠,每隻鵠背上都帶著不下數十隻小鐵筒。
“火藥。”納蘭述聲音淡淡,“巨鵠之下,何來城防?當初擋住咱們逃生之路,令正儀身死的那道牆,如今可以撤去了。”
“你要炸燬燕京城牆?”君珂心中一跳。燕京城牆一毀,大燕……只怕從此就要陷入永遠的戰亂了。
“沈夢沉宮中作亂失敗,是因為他畢竟能帶進宮的人手有限,一旦納蘭君讓沒有被制,指揮宮中侍衛反撲,他力量不足,只有退走。但他既然拉韋家下水,怎麼會就此放過?韋家是開國名將之後,歷代國公都自幼入伍,掌過兵權,在大燕各地都有軍中故舊,其中離燕京最近的浙南郡浙南大營主將就是他的老部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沈夢沉必然是要帶韋家兵馬南下,和浙南軍匯合,以傳國玉璽和所謂遺旨舉起反旗,浙南位置重要,扼守燕京咽喉,如果能佔據這一塊內陸,大慶就可以出兵魯南,和浙南呼應,他的皇帝夢,還是可以做一做。”納蘭述語氣淡淡,將沈夢沉的打算一一分析,“他要亂大燕,我樂見其成,如今他出燕京有點困難,我便炸了燕京城牆,助他一助,燕京城牆一旦不在,大燕中心袒露於天下之前,臨近幾郡須臾之間就可以引兵倒灌,到時候浙南一起事,各地邊軍將領又怎麼不會蠢蠢欲動?大燕,危矣!”
君珂聽他語氣越來越低,聲音有點含糊,擔心地握住他的手,“不舒服嗎?是不是覺得冷?”
“沒事。”納蘭述一笑,偏臉指著底下燕京,“小珂,你看,燕京城牆一炸,各地邊軍一亂,浙南之地立即困於四面包圍之中,沈夢沉到時要想出大燕,談何容易?”
君珂仔細一推算,越想越心中凜然,確實,只消納蘭述這一炸,剛剛燕京內亂的大燕首當其衝,隨後亂了的大燕也會打斷沈夢沉的計劃,納蘭述的打算,果然都是絕妙好棋。
卻也是絕殺亂世棋。
君珂從鵠背下望,鵠的陰影籠罩著燕京連綿的民居,人們驚恐且好奇地仰起頭,指指點點,尚自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只消這麼一炸,手指輕輕一推,那些黑黑黃黃的小東西,就會突然凌空而下,落在那些大燕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