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厭惡她似乎也是應該的,像她這般毫無豔色的妹妹居然讓爹爹把所有的關心全部傾注,依二姐的要強好勝當然受不了。嫉妒,只是人性的一部份。如果可以,她願意用心去化解她對她的不滿和忿怒。
“爹,我們一塊兒到福府上工吧,你放心,我挺得住的。”挨不住的是情傷之痛。
第九章
葉玉和趙小壁一直偷偷顱著金銀兒,兩人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悲憫。
其餘的粗繡工則是竊笑私語,有的是幸災樂禍的喜滋滋樣,有的則是一副“烏鴉妄想攀上美鳳凰”的輕鄙。
金銀兒無力去探問什麼,儘管與三日前的景況天差地別,她也無心去感覺了,那日辛格的恩斷義絕讓她的心碎裂成灰。
她理首刺繡,希望自己能夠麻痺無感,對他的深深眷戀。
青芸拿了一疊繡布給她,“拿給福貞小姐,讓她挑選花色。”
“好的。”她接過繡布走出繡坊。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訕笑——
“唷!就說嘛,那種紈絝貴公子不過是一時嚐鮮,瞧,沒有幾日光景她便讓他拋棄了吧。”
金銀兒的頰邊滑下兩行清淚,她趕緊拭去,提步往福貞的廂房走去。
前方一個暗影使她抬起頭來,“李嬸?”怎麼她徑自衝著她笑呢?
“哎!這不是金姑娘嗎?你不是巴上貴公子了,怎麼,做慣了粗活所以決定過來瞧我這婆子的惡嘴臉?”
她退後一小步,想避開她。
然而李嬸伸開一臂擋阻她的去路,另一手則用力的掐上金銀兒的臉頰。
“疼……”
她狠狠的道:“這會兒我可爽快了!上回給你的工資,還有茶水和點心,可是得用上你半年的差工來抵!還有,你既然是人家不要踹開的小蹄子,就安份的給我在這好好當差。”
李嬸突地把她手上的繡布結推下地,皺著一臉老皮笑道:“這些布可是絲綢,如果弄髒了,就從你工資扣。金姑娘啊,你這輩子註定窮酸勞苦了,我就想嘛,依你的姿色也能勾引男人,那麼我李嬸的女兒豈不是可以當太子妃了。”
李嬸扭著肥臀一搖一搖的走開。
蹲下身,金銀兒拾起散落的繡布。她不哭,絕不掉淚。
“對不起,小姐。這弄髒的繡布我會賠償的。”
福貞連忙華起金銀兒的雙手,想說些什麼,卻又數度哽在喉中。
小幸代替她開口,“銀兒,你是不是和亞伯拉罕公子起了口角,或是真的一拍兩散?否則他怎麼夜夜買春呢?”
買春?金銀兒顫了一顫。
小幸接著說:“我上街的時候聽來的,他不是和你……咳,怎麼傳出他已經住在妓院裡,一月花上千兩銀!”
福貞憂心忡忡的出聲,“聽管事的說,他也許會和哪個公主成婚,也或許會來個選妻大會,而他挑選物件的惟一條件就是對方得是官家千金,這豈不是除開了你?底下人說你是他玩膩的貨,所以不得不來上工……”
金銀兒緩緩的揚起淡笑,“別為我擔心,他不要我這樣粗鄙低下出身的人是應該的啊。我不要緊的,真的,我只是做了一場夢。夢,總是會清醒的。”
新開的酒坊雲樓入了夜後仍是人聲鼎沸,但是等到天光微亮酒坊便空蕩蕩了。
獨坐於雲樓最上等廂房的辛格一如這兩個月來的習慣,一杯接著一杯的將酒灌入口。
醉生夢死也難以麻痺他內心的痛苦,他感覺自己體內像是有一把火悶燒著,逼得他幾乎要發狂。
他想毀了這世間,想讓天崩,想令地裂!及腰的長髮用一條黑布紮成一束甩在右肩上,看起來更加的冷魅不羈。
金貴兒再一次的在心裡讚歎他的絕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