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娘親早死,爹又沒個爹樣,要不是那群猴子時不時的從山上帶些果子下來給他吃,說不得他就已經餓死了。
因此他對家裡養的猴子很在意。
所以當山上猴子的數量開始減少,侯平就發現了不對勁。
起初侯平只以為那些猴子進了深山,這也不是沒有前例的,早前他們這一塊發生過一次乾旱,持續了年,那個時候猴子們就陸陸續續的跑進了深山,只偶爾悄摸摸的回來送上一些果子,一直等到外面的乾旱結束了,它們才從深山裡又搬了出來。
這一次,侯平以為也是同外界的變化有關。
等到他發現是人禍而不是天災的時候,山上的猴子已經被他爹嚯嚯掉了一大半。
侯平是在鎮上做工時看見他爹進了一家酒樓。
然而那家酒樓有個招牌菜,叫做生食猴腦。
他們家的祖輩就是因為耍猴戲才能得以發家的,故而從祖輩傳下來的家訓裡,除了擺在首位的要像對家人一向對待他們養的猴子以外,其他強調最多的就是離那些個傷害猴子的人或是地方遠遠的,能夠繞著走是最好的,反正是絕對不能靠近的。
比如說侯平在鎮上找事做的時候,也瞧見了那家酒樓貼出來的招工啟事,酒樓給的工錢還挺高的,可侯平就沒有去。
錢或許很重要,但良心也很重要。
倘若他去了那家酒樓做工,遇上一個要吃生食猴腦的客人,到時候他又該怎麼做呢?
侯平只能約束自己不去做那些殘忍的事,卻不能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然而他看到他爹進了那家酒樓。
緊接著侯平就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他爹給那家酒樓提供食材的訊息。
再想想山上忽然消失的猴子們,他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
侯平救下了他爹手裡那隻準備賣給酒樓的小猴崽子,卻救不了已經死去的那些無辜猴子們。
他先是帶著猴崽子回了山上,將山上那些還眷戀著候家人的家養猴子們都給送到深山裡,猴子們雖然不會說人話,但和人類相處久了,還是能分辨出侯平的意思的。然後侯平就回家撿著包袱裹,走了。
說到底,侯平為猴子們鳴不平,可他也不能對自個兒親爹做些什麼,只能送走了猴子們,讓他們好好待在深山裡,不要再往外跑了。
猴子們不往外跑,外面的人也就找不到他們了。
至於他爹。
侯平也只能不聞不問了。
本來侯平是一個人包袱款款的闖天下,他沒想到的是,那隻被他救下來的小猴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黏上了他,一直暗搓搓的跟在他的身後。
剛離開家的時候,小猴崽子還記得隱匿身形。
離家越來越遠之後,它已經是跟在侯平的腳後跟後面,保持著寸步不離的姿態。
侯平本想著繼續做一些出力氣的活計,沒想到最後還是做上了祖輩流傳下來的活計。
聽著小姑娘一字一句的重複著猴王的前塵往事,說了半天,那隻在後來成為猴王的小猴崽子都還沒有長大,小姑娘卻停頓了下來。
宿臻問:「然後呢?」
那隻猴崽子怎麼變成了猴王?
先生又是怎麼遇見的它。
這些東西小姑娘都還沒有說到呢!
霜落看著絲絹上記載著的東西,抿了抿唇,眉峰微微蹙起,墨色瞳孔中出現了些許的微瀾。
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世上最容易變卻的就是人心了。
多年以前仍是少年的侯平,能夠為了猴子們而甘願放棄自己平穩的生活,帶著猴崽子過上顛沛流離的日子。
可是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