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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麼多人中,不全是壞人,也不全是好人,更多的是那些平日裡無甚過錯,多喜歡人云亦云,隨波逐流的傢伙。

而隨波逐流的傢伙,大多是沒甚麼擔當的。

他們只喜歡為自己而活。

第一百零六章 舊戲臺(六)

從朔溪逃出來的人大多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女人和小孩很少。

不管是出於逃生的可能性,還是從人情世故上來說,身強力壯的人活下去的可能,都要更大一些。

梅安原本是應該留在城裡的,出去的人應該是他的父兄。

雖然人類在生死之間最容易暴露出惡性,但人性本就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人性是有閃光點的。

就好像在梅安家,他的父兄用他們兩個人的名額換下了一個梅安。

梅安被裹挾在出城的人之中,茫然走上一條生路。

朔溪附近有一條大河,河面寬廣,河水流入江中,如果乘船而下,是能夠逃脫的。

而琳琅所說的軍隊在另一頭。

光憑兩條腿走到軍隊那兒報信,至少也得一兩天,城裡的土匪給出三日之期,算算時間似乎也還夠。

可土匪都是騎馬的。

誰能保證報信的人不會在半路上就被後來的土匪抓住呢?

出了城暫時安全了的人,或是主動的朝著河邊跑去,或是跟隨大流的走過去,有的人在哭哭啼啼,也有的人在罵罵咧咧,梅安沒有聽見有人說起報信的事。

他問著帶他出城的叔叔,那個叔叔也是他們戲班的人,和他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也是看著他們這一波孩子長大的長輩。

叔叔抱著他,捂住了他的嘴,沒讓他說出聲來。

然而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他們現在一個個的都想著要怎麼逃命,誰會在意留在城裡的人呢!」

「你要是現在問出了聲,他們就大可以把報信的事都推給你,然而問心無愧的去逃命。」

「那誰也不說,城裡的人該怎麼辦呢?我爹我娘還有我哥哥,他們都還在城裡,我……我……想救他們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只顧著自己逃命的。

那位叔叔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把梅安送到了河邊,交給了同行的好友。

叮囑一通話後,才轉身從小路離開。

梅老先生拿著帕子擦著眼淚:「我跟著那些人乘船順流而下,一路上都沒有人追上來,他們到了江邊以後,就四下散開,說是要去找人幫忙,實際上做了些什麼,誰知道呢!」

「我和春熙社裡一起出來的幾個叔叔在江面守著,盼望著有人能從那一頭過來。一連等了十幾日,連個訊息都沒有聽到。幾個叔叔就湊了點錢,準備回朔溪看看情況,是死是活,那麼多天總也有個定數了。」

「您也和他們一起回去了嗎?去軍隊報信的人有沒有帶來軍隊,留在朔溪的人得救了嗎?」

宿臻三連問,他是希望一切都能來得及,軍隊的人及時趕到,及時救下了城裡的人。

那樣就不會有那麼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

可他也知道事情永遠不可能那樣美好。

否則朔溪的傳聞又怎麼會出來呢!

果不其然,梅老先生又搖了搖頭。

他們回朔溪的時候,離逃出城的那日,已經隔了一月有餘。

當初報信的那位叔叔跟著軍隊的人一起做著朔溪重建的活。

聽他說,他領著軍隊的人來到朔溪時,城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滿城都是血肉模糊的殘骸,路上、牆上、人家裡,沒有一處是不帶血的。

難以想像,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會形成那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