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掌握哪些需要遵守的社會公德和規矩,久美子則是我最堅實忠誠的信徒。久美子放話了,只要不誤傷到要害部位,屁股蛋子只管招呼,這當爹的就該有當爹的樣子,就得建立起威嚴來,尤其是對男孩兒,更不能慣養,必須嚴厲。直到現在,我和兒子的話一般都不多,但只要說了就能收到效果,他還是比較怕我的。為了這件事,這二十多年來,久美子和我的母親就不知道起過多少回爭執。作奶奶的當然無法認同兒媳婦竟然攛掇兒子用武力去教育孩子,何況還是唯一一個“帶把的”,這將來是要傳香火的。雙方進行了二十多年的鬥爭,而且這鬥爭也許還會持續下去。
姐姐美美跟著至死不渝的男朋友飛去了大西北那片廣闊無際的天地,弟弟曄揹著行囊和同學搭夥去了北京的一所大學,家裡陡然冷清,只剩下我和久美子一對老夫老妻。
“啊……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日子。”我望著久美子眼角堆積的魚尾紋聽她感嘆,認為還是差了些意境。
“我們去旅行吧。”久美子突然蹦出這麼一句沒腦的話。
“旅行?去……哪兒?”
久美子露出神秘的表情,我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孩子他媽,咱倆是不是有些變態?”
我坐在下面看著在黑板前盡情表演的久美子。
久美子和我真的踏上了旅途,一趟尋找昔日時光的旅途。第一站便來到了我們相會的場所——日語學校,角色也如當年:我坐在下面扮學生,而久美子則重拾當年口語老師的教鞭。這所日語學校是久美子託朋友幫的忙,此時的教室中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還能想起第一眼看到我的感覺嗎?”久美子問。
“沒感覺!”
“回答正確,加分。”
“是不是這裡啊?”
我和久美子迷路里。上海的變化實在太大,我和久美子一路打聽著想找到當年我第一次抱她入懷的地方,可是探尋到此的結果是怎麼看都不像,絲毫沒有二十幾年前的感覺,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你問對人了嗎!”由於已是人老珠黃,所以久美子可以不必再守那些瑣碎的婦道,有什麼怨言立刻向我噴瀉。
“這都多少年了,我上哪兒打聽去!要不,要不就在這棵樹上藉著路燈抱抱得了。”我低聲建議,久美子甩手便走。各位讀者,千萬別去惹更年期的女人,宛如狂風暴雨。
結局當然是沒抱成,抱了就得被說成變態,還是回家趁著酒勁敷衍地抱抱算了。
我和久美子的初吻是發生在球場上,可是這一計劃無法實行了,因為球場被拆了。由於成績老是提不上去,直接影響了諸多領導的業績,所以上面終於下令:中國取消足球運動,拿著省下來的錢又連續辦了兩屆成功的奧運會,狂飆金牌,就連我這個曾經的超級球迷都贊成這一舉措。明知道不擅長,就不要搞了嘛,識時務者為俊傑,老祖宗的話必須得聽。最後我和久美子趁兩個兒女都不在的機會,好好在自己床上練習了一番,技術是熟練不少,但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心跳感覺,只剩下我的肚皮在顫。
九寨溝也毅然決然地去了,這一趟倒是收穫頗豐。原來那裡早就不收費了,隨便進,隨便逛,就跟自己後花園似的。夜空依然美麗,那也是整個旅途最溫馨的時刻:我將依稀發福的久美子摟在胸前,與她一起數那天上星星,和當年一樣,數也數不過來。一切的一切都太完美了,情調的情調終於來了。
“久美子,嫁給我好嗎?”我想低頭去吻久美子的耳垂,無奈肚子橫在中間,努力伸脖子也只不過夠到一個邊,最終不得不放棄。
“好吧。”久美子的雙眸中突然閃現出當年夜空下的嫵媚。
“我再嫁給你這個傢伙二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