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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頁

莫復丘沖他搖了搖頭,道:「無事,莫要莽撞。」

而薛爾矜則被迫收起攻勢,手中血刃應聲化解,散成汩汩血流浸紅了滿臂。他揚起下頜,以一種極盡複雜的眼神望向那人黑紗之下一張模糊不清的面容,似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殿中一眾人等,手持利劍,終是在他撤走血刃的下一瞬間,紛紛邁開腳步,將無數晝白耀目的劍光,果敢無疑抵上了他的脖頸。

莫復丘伸手撥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猶在凝神看他,受了傷的左臂雖還在淌著殷紅的血跡,他眼底卻是始終平靜的,無悲亦無喜。

他道:「薛爾矜,我當初救你一條性命,並非是貪圖你今日以命抵還……只是眼下局勢緊迫,有些事情,不得不委屈你出一份力。我知你天生矜傲,不容旁人隨意踐踏——那麼這一回,便算我懇求你,求你幫一次忙,可好?」

不得不說,莫復丘是一個很擅長說話的人。多大的仇怨,經他這一張口,任誰聽了,都只會當他是心中有苦,難以做出抉擇,事後所有的不合理之處,便也因此變為了情有可原。

薛爾矜不吃他這一套,更不想領他這一份情。故而初時什麼樣一份態度,如今面向他時,還是那般輕蔑鄙薄,絲毫不假:「莫掌門說得倒是好聽得很……既是無意取我性命,那麼如今外界紛亂難以休止,到底又與我何干?」

眾人聞言,不由憤然而怒道:「紛亂因你而起,怎會與你毫無幹係!」

薛爾矜道:「如此一來,殺我償命便是,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你……」

「好了!」莫復丘倏而冷聲喝止道,「諸位,稍安勿躁……這位薛公子出身外族,脾性難免乖戾,凡事好生商議也罷,不必為此傷了和氣。」

眾人慨嘆數聲有餘,不約而同望了莫復丘道:「邪物終究是邪物,莫掌門,何需為他費心至此!」

莫復丘擺了擺手,目光疏淡,卻是平和如斯。

叫他不近人情,大肆掠奪,究竟有失名門風範。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主動說服薛爾矜,使他心甘情願地軟下態度,自願供出活血,以此滿足外界眾門如狼似虎的需求。

然而眼下這般狀況,很顯然的,薛爾矜心中怨深,不肯任人宰割,也是常理,但若真要捱到那最後一步,聆臺一劍派不得不交他出去平息眾亂,恐怕……也是無可奈何的實情。

莫復丘一時難言,垂眸下去,失神盯視左臂間由那血刃留下的一長條褐色創口。忽而耳畔一陣風聲掠動,竟是方才那出手護他的黑衣男子再度上前,腳步沉而穩的,一步一步踱至薛爾矜身邊,抬了眼,一字字道:「師兄,我看這位薛公子與我之間……頗有幾分眼緣,不若給出一點時間,讓我與他單獨一敘。也許,我能有辦法——足夠說動他,幫我們這個忙。」

薛爾矜眯了一雙眼睛,目光與他在半空中有過短暫片刻的交匯。但是很快,又逕自挪開了——因為在那黑衣男人空無一物的眼底深處,根本無法看出什麼。

十六年前,乃至於二十年前的久遠記憶,在薛爾矜的腦中,其實是非常破碎而不完整的。但是其中一些關鍵的節點,卻像是一把生鏽泛青的銼刀,狠而穩實地,扎進他脆弱不堪的心脈深處,頓時留下大片銳痛交雜的痕跡。

畫面陡轉,仍舊是殿堂外圍坎坷悠遠的青石長階,只是周圍四下鮮有人煙,安靜無聲,僅有方才那黑衣男人獨自倚在紅褐色的高大廊柱裡側,雙目斜視,一言不發凝向薛爾矜的眼睛。

與此同時,薛爾矜也在淡淡抬眼看他。

片晌沉寂過後,薛爾矜微微曲起手指,自袖中緩緩取出一枚物什,攤開擱置於掌心中央,正對著他,面無表情,卻勝過萬千言語。

那是適才他二人交手之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