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淫/婦要偷情便是了,可莫要帶上我師父!」薛嵐因一手將晏欺緊緊捂在懷裡,一手重重甩過韁繩,隨即回身冷道:
「姓谷的,今日這一劍且算是我還給你的,來日若再打了照面,我偏要把你給撕了!」
第56章 徒弟,傷心了
駿馬一路朝北疾馳, 鐵蹄相繼劃過城門最後一道圍坎, 正逢子時剛過,山外古老的鐘聲如那沉夜覆在天外一縷無情幽思,述不盡的悲歡離合, 如今都被阻絕束縛在那高大森冷的城門之中, 再難朝外伸出或猙獰或柔軟的爪牙。
而此時此刻,城郊昏暗無光的古舊驛站內,一支蠟白的細燭正顫巍巍地燃起一點涼薄的星火。
屋裡幾乎沒設什麼擺件,連床榻和被褥都是臨時收拾出來的, 七零八落地搭在一處,直叫人看了沒有半點睡意。
漏了風的紙窗前歪歪扭扭擺了一副桌凳,凳腿還是個瘸的, 被薛嵐因單手拖了起來,挨在床邊,順便擱上一隻盛滿水的乾淨瓷盆。
他將布巾浸往水裡,泡了一陣, 然後撈起來擰乾, 動作麻木而又機械,說不出來心裡什麼滋味, 擰著那塊布巾,倒像是在擰誰的脖子,那力道大得,連手背都冒起了幾道顯而易見的青筋。
晏欺在旁坐著,也不說話, 只瞧狗徒弟做事像在對誰撒氣,而且火氣還挺不小——可他手勁倒還算溫柔,攥著那塊布巾貼在晏欺臂間猙獰一道傷口間,小心翼翼地,來回試過幾道,輕得就像是一指拂過去的,壓根沒能清理乾淨。
谷鶴白那柄碎疾短劍,使的雖是聆臺一劍派的獨有劍法,然其內在功底與之相異,遂招招式式皆為暴戾乖張,一劍狠落下來,似要將人折磨至痛不欲生。好在晏欺手臂上這道傷口躲閃及時,創面不大,否則真要實實吃他一劍,下輩子預備就只能當個斷臂大俠。
——他原是算計好了,在摸清谷鶴白的底子之後,便以一人之力去引那谷沈二人離開,這樣不論後果如何,都不會對薛嵐因造成任何影響。偏偏這小子是個鐵打的死腦筋,半路非要進來橫插一腳,也幸好他這一鬧沒出什麼大事,不然晏欺估計得被他氣到當場血濺三尺。
晏欺側過眼眸,正瞅著薛嵐因這小混蛋笨手笨腳的,一點小傷也處理不妥,忍了半天終還是憋不住了,伸手將那布巾一把奪過,不耐煩道:「行了……我自己來,叫你辦點事情跟個婆婆似的,完全不知道聽話。」
哪知他就是這麼一奪,薛嵐因偏還來勁了,反手將那布巾揉成一團,緊扣在掌心裡,冷不防地出聲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直接把我推到一邊的理由?」
晏欺微微一怔。印象裡,薛嵐因很少用這樣叛逆的語氣同他說話,唯一一次頂嘴,也彷彿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他這個當師父的,自然不能容忍徒弟屢次挑戰他的底線,尤其是眼下這種情況,薛嵐因就跪坐在他面前,眼底的情緒卻是居高臨下的,就好像是在刻意對他的一舉一動進行審判一般,從眼神到表情,皆是赤裸裸的挑釁意味。
「薛小矛。」晏欺開口喚他。聲音是平靜的,狹長的鳳眸卻朝下眯成一道顯然不那麼友善的弧度,薛嵐因只需低頭朝下隨意一瞥,便能輕而易舉地看清那雙涼薄疏淡的瞳仁裡,沾染了幾分壓成一線的怒火。
「你是不是覺得……師父對你太好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有什麼顧忌?反正你不論做錯了什麼,到最後我都會心軟原諒……是這樣麼?」
「……我做錯什麼了?」
這是第一次,薛嵐因在他面前端正坐著,沒有駝背,也沒有懶洋洋地拿手臂胡亂支著。
他將腰桿收得筆直,也是第一次,沒再用任何示弱或懇求的目光企圖得到晏欺的垂憐。
「師父,我做錯什麼了?」
薛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