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歡被他訓得腦袋一嗡,那副後天養出的倔脾氣差點就要發作,好在半途及時剎住了車,將欲衝出口的話語又生生嚥了下去。
晏欺近來心情本就不佳,她若再過去火上澆油把人氣走了,往後尋劫龍印這一樁要人命的麻煩事不知還有誰會前來幫忙。
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老老實實跟在晏欺身後,悶聲不吭地沿著小路緩緩歸往客棧的方向。
太陽落山沒多久,這偏北地域的小鎮便颳起了陣陣陰冷的輕風,分明是迎面拂往人臉上,最終的寒涼卻輕易入了骨。
薛嵐因這回是當真醉得不輕,一路上喝了多少西北風都不管用。
他那一雙手沒完沒了地著晏欺,一會兒磕磕巴巴地管他叫媳婦,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喊「獅虎」,跟抽了風一樣,愣是駭得雲遮歡都避之如蛇蠍——這不,前腳剛回了客棧,後腳便立刻躲沒了影,跑得比兔子還快。
可憐了晏欺這輩子沒跟醉鬼打過交道,一時給人折騰得心煩意亂,方才入了客房的門檻,便一把將薛嵐因扔回榻上,轉身倒了一杯清水遞予他嘴邊不耐道:「喝水,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他這話一說完,薛嵐因突然便原地癱著不吭聲了。晏欺拿著水杯在他眼前晃了老半天沒反應,心下倏地一跳,怕他喝出毛病來,忙又轉去扶上他的脈搏。
結果就是這麼粗略一探,薛嵐因那雙眼睛猛地又睜開了,渙散裡浸了些許迷濛,仿若無端染上了一層灰霧。晏欺被他盯得全身一僵,下意識想要往後撤上幾步,卻不料這混小子力氣大得很,長手一伸,竟又生生將他往回拽了幾分。
「……別走。」
他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卻似針尖一樣剜在晏欺心口,沿途蜿蜒纏繞了體內的每一處骨骼,於一剎那間圍困得他無處可逃。
可晏欺偏偏心甘情願。
他回過身去,低著頭,堪堪凝視著薛嵐因那雙因醉酒而略微發紅的眼眸,緩緩出聲說道:「我不走,你也哪都別想去。」
「原來的時候,是我不夠強大,連累著你也吃了不少苦頭,甚至……平白丟了一次性命。」晏欺道,「往後絕不會了……小矛,你安心站在我身後就好,但凡有人想要傷你一分,我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薛嵐因稀里糊塗的,半睜著眼睛,也不知聽清了沒有,好一陣子才隨口「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晏欺上前幫他把枕頭擺正,嘆了口氣道:「罷了,和你說了也是白說,反正你都忘……」
話剛說了半截兒,突然就沒聲了。
薛嵐因不知何時竟撐著半條胳膊支起了身子,不由分說湊上去堵住了晏欺的唇。
他醉意未褪,動作也有些顯而易見的混亂,一隻手還扣在晏欺後腦上,柔軟的舌尖便已順著他的唇縫抵了進去,幾乎是毫無章法地掃蕩了一個來回。
晏欺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猛地一把將薛嵐因推開道:「薛小矛,你……」頓了一頓,他眉峰一凌,聲線霎時間涼了一半:「……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
薛嵐因被他推得朝後一仰,陡然一下撞在床榻後的石牆上,當即疼得齜牙咧嘴道:「嘶……哎……不就親了你一口,至於這麼對我嗎?」
他面色紅得厲害,眼底深處卻空無一物,顯然已是醉丟了半截魂兒出去,沒了心神。晏欺本無意和這醉鬼做些無謂糾纏,可事情都發展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要還能絲毫不為之所動,那得算得上是一尊六根清淨的活神仙。
可惜他不是。
下一瞬,沒等薛嵐因自鑽心的疼痛中緩過神來,鬆鬆垮垮的衣襟便被晏欺單手拎了過去,蠻力擰作一團。
晏欺望著他,眼底交錯的情緒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又沉又鈍地融為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