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就在於,這些事,天子不知情,天子雖然對誰都有疑慮,可是對於這些時常圍繞自己的內官卻總是會選擇性的忽視。
當自己身邊的人,一邊自詡老實,一邊訊息靈通呢?
朱棣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正如一個皇帝並不喜歡自己的臣子耍小聰明一樣,天子也絕不能容忍有人訊息靈通,甚至到了接到訊息比自己更快的地步。
朱棣微微一笑道:“是嗎?蕭月,有些事既然牽涉到了你,那麼你自去說個清楚,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朕豈可偏袒?蕭月,你退下!”
蕭月的瞳孔收縮,他已經明白。自己徹底完了。
他顯得魂不附體,想要繼續哭訴下去,好挽回朱棣的心思。
可是朱棣已經身子往御椅的軟墊上一靠。老神在在的看起奏書來。
蕭月艱難地道:“陛……陛下……”
沒有迴音。
鄭和笑吟吟地走到上前道:“蕭公公,請吧。”旋即,鄭和咳嗽了一聲。
聽到咳嗽,在這暖閣外頭卻已有幾個大漢將軍立即探頭進來。
鄭和朝他們做了個手勢,這幾個魁梧的大漢將軍頓時作勢待發。
蕭月只得幽幽的嘆口氣,道:“奴婢告退。”說罷,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暖閣。左右兩個大漢將軍左右閃出,直接將他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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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的罪名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進了詔獄。又有北鎮府司打了招呼,每日被拷打得遍體鱗傷,什麼謀逆,什麼欺君。什麼矯詔。任何罪行都可從他的口中摳出來。
錦衣衛的酷刑在他的身上發揮到了極致,這個曾經兵仗局的掌印,如今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刑房裡日夜傳出的哀嚎響徹天地。
七日之後,當他的供狀送進了宮裡,朱棣將供狀壓在御案,卻是不理蕭月的事,只是側目看向當值的太監李隆。道:“兵仗局的人選可有眉目?”
李隆會意,笑吟吟地道:“這事兒。奴婢卻是不知,況且這兵仗局可不是尋常的小衙門,必定是陛下來做主的,奴婢們懂什麼啊,鄭公公經常教誨咱們,咱們這些人能有什麼見識,一個個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專門給人伺候著人的,所以奴婢們呢,得謹遵陛下教誨……”
這李隆最善絮絮叨叨,早在北平王府的時候便是如此。
朱棣聽得不由失笑,道:“也罷,朕再思量思量,這裡不必伺候了,你下去吧。”
李隆又是笑吟吟地道:“奴婢告退。”
從暖閣裡出來,李隆的笑容卻是僵硬了,他左右看了一眼,朝一個小內官招手道:“去,給錦衣衛報個信,蕭月……不能留了。這……是陛下的意思。”
內官點頭,腳步匆匆的去了。
用不了多久,宮中的意思便送到了郝風樓的案頭,郝風樓微微一笑,在這公文上畫了一個勾。
結束了,在南京的事徹底結束了,為了殺蕭月,為了殺朱謙,郝風樓現在就必須兌現自己的承諾,所以,此時的郝風樓心境平和下來,他必須做好再赴安南的事宜。
把船造好,那麼這件事就可以抹平,而且郝家將成為大明的造船業的中心,甚至可以趁機跟隨出洋的海船,光明正大的涉入海貿。
一旦船造不好,郝風樓相信這個世上有的是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是牆倒眾人推。
所以,必須將船造好。
其實這幾日,郝風樓已經開始籌措準備,他修了許多書信送去安南,與此同時,南京船廠的大量匠戶,也以為天子分憂的名義挑選了一批人先行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