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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上去,只是尋常的口角。官場之上,總會有打了雞血的人,打架鬥毆雖然少見。可是這種不顧斯文體面的事,總會偶爾有之。
外行人,看到的只是打,而明眼裡卻是一清二楚,這位少府,乃是江西吉水人,乃是解縉同鄉。頗受解縉恩惠,少府相當於地方上的同知,不過因為是在京畿重地。所以級別高的多,在應天府裡,只忝居府尹之下。而那位通判呢,卻也是江西人。且都出自吉安府。只是一個是吉水,一個是泰和,這位通判,素來和楊士奇是相熟的,少府給通判穿小鞋,是為了給解學士出氣,這裡頭,自然也有名堂。人家是大學士,你平時送多少禮。也未必能巴結的到,雖然仗著同鄉之誼,受到了頗多照拂,可是終究,在人家眼裡,也只是同鄉而已,因此這一番折騰,倒更像是投名狀,主要還是做給解學士看的。
可偏偏,人家通判不服氣,想整人?好嘛,你後頭有人,我背後就沒有麼?不過是資歷比你淺一些而已,真以為我是吃素的,況且你只是少府,品級比我高一些,卻和我一樣,都是佐貳官,這應天府裡,還輪不到你做主。
於是一言不合,一個故意挑刺,另一個心中不忿,大家都有底氣,索性就開始在公房裡拍了桌子,少府怒極了,舉起案牘上的硯臺便砸過去。那通判不肯吃虧,一面大叫少府打人,一面予以還擊。
這事兒鬧的很兇,應天府尹氣了個半死,偏偏他是知道來龍去脈的,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意氣之爭,而是內閣幾位學士之間生出嫌隙之後而演化出的縮影,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攙和這趟渾水的好,於是他選擇了一個很聰明的辦法——和稀泥。
這世上,和稀泥一般情況,不但不會平息事態,反而是更容易把事情鬧大的,果然,當日都察院鬧的不可開交,紛紛上書彈劾,這個痛罵,那個痛斥,相互抨擊,鬧的滿城風雨。
而內閣沒有動靜,誰都沒有吭聲,他們若是此時肯出來說幾句話,事情可能就偃旗息鼓了。
偏偏他們不發一言,無論是解縉還是楊士奇,是金幼孜還是楊榮,甚或是各部堂的尚書,大家都不做聲了。
不做聲並非是他們公允,而在於,他們在鼓勵下頭鬧下去,這顯然是內閣之間的角力,雖然無人站在前臺,可是下頭的門生故吏,下頭的舊僚、同鄉、同窗們,此刻卻都紅了眼睛,各自捉對廝殺,誰也不肯後退半步。
這一樁樁的事,郝風樓當然知情,他唯一意外的,就是楊士奇為什麼會在流官上頭和解縉反目,不過他們的反目,反正對自己來說不算吃虧,此時恩師問起,他也輕鬆極了:“哦,是聽說過,不知恩師以為,此事……”
姚廣孝冷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交趾,無非還是你這個傢伙,內閣之所以鬧起來,無非是藉機發難而已,解縉雖是聰明絕頂,可是卻頗為自負,內閣中的事,大包大攬,又以黃淮、金幼孜、胡儼等人為黨羽,一人而言斷內閣之事。楊士奇此人,也是野心勃勃,豈肯一直甘居他人之下?今日不是拿這交趾的事來鬧,明日終究還是會尋其他的事,不過……此番楊士奇在此時發難,倒是讓人有點想不透,楊士奇這個人,還算沉穩,絕不會無的放矢。”
郝風樓不由苦笑,說了這麼多,等於是沒說,他沉吟片刻,道:“師傅,最奇怪的是這解學士,他的意圖,其實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定要維護這流官制,可是為何在這節骨眼上,卻要節外生枝,我若是他,必定要息事寧人,全力對付弟子才是,弟子怎麼都想不明白。”
姚廣孝眯著眼,淡淡的道:“流官和土司之爭,無非是下月初一爭議而已,攘外必先安內,若是滿朝文武不能一致,到時廷議,該當如何,況且此番,楊士奇摸了他的虎鬚,他若是沒有反應,又如何服眾。問題的根源,終究還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