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抹了一把冷汗,猛地,他突然道:“侯爺,學生有話要說。”
郝風樓坐定道:“有話要說,有什麼話?怎麼,程先生不服麼?既如此,那麼本侯索性再給程先生一個機會。”
程先生沉吟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郝風樓一眼,道:“大人,學生要檢舉。”
好端端的喝酒下棋,突然變成了檢舉,這一下子倒是讓不少人打了激靈,許多人的酒醒了,一個個露出愕然之色。
程先生已經急了,拜倒在地,朗聲道:“學生要檢舉的是豐城侯、總官兵李彬……”
哄……宛如一道驚雷,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最後的一點醉意也已清醒了七八,大家不可思議地看著程先生,這才多久功夫,這豐城侯的死黨怎麼就突然狀告豐城侯了?
郝風樓甩了甩袖子,雙目一沉,那清澈的眼眸多了幾分深邃,臉上還算平靜:“哦?你狀告豐城侯?你可知道豐城侯是什麼人?你可知道今日狀告他,這干係,你未必擔得起?”
程先生沉痛地道:“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為江山社稷,為黎民百姓,學生何惜此身。”
呼……大家都在吸冷氣,彷彿一下子不認識程先生了。
程先生卻是大義凜然,正色道:“李彬自在交趾上任,敷衍了事,尸位素餐,屢屢對叛軍用兵都是一敗塗地,他不知悔改,反而欺君罔上,假傳捷報。不只如此,還詐使人殘害良善百姓,以此冒功,所殺之人多為婦孺,自此,交趾叛亂尾大不掉,叛軍越剿越多,幸賴侯爺直搗會安,蕩平叛亂,這李彬竟膽大包天,縱兵出擊,照例還是殘害良民,總兵劫掠,所得珠玉,盡都中飽私囊。此番叛亂,亂的並非是賊,學生斗膽而言,真正亂的是官,尤以李彬為甚,若非是他們興風作浪,無情肆虐,何至如此?”
“學生一介幕友,本受豐城侯之邀,做一個入幕之賓,本也有報國之心,想這一肚子經綸,理應為朝廷報效,是以一腔熱血投筆從戎,誰知目睹這交趾怪象種種,觸目驚心,思慮再三,學生不得不鬥膽狀告東翁,願以人頭作保,懇請侯爺明察秋毫。”
郝風樓似笑非笑,卻是慢悠悠地道:“這怎麼使得,他是總兵官,我固是欽命剿賊,可終究只是協助,豈有喧賓奪主來查他的道理?”
程先生磕了個頭,道:“侯爺,非也,滋事體大,牽涉到邊鎮安危,百萬黎民生計,學生尚且能從容狀告,大人久受國恩,得寵於君前,鮮衣怒馬,豈可畏首畏腳,侯爺……”
正在這時,有人頓時冒出了冷汗,卻是站出來呵斥道:“程文,你好大的膽,竟敢誹謗李大人,李大人待你恩重如山,你作死嗎!”
站出來的幾個都是怒氣沖天,這幾人不用說,都是李彬的親信,他們一見程文連欺君罔上殺良冒功都出來了,便曉得程文是想把李大人往死裡整,他們和李大人瓜葛最深,假傳捷報、殺良冒功這些爛賬一旦跟李彬有瓜葛,就肯定少不了牽連到他們。
事到如今,牽涉到了自身的安危,誰還站得住?
其中一個遊擊更是膽大,嘩地一下要抽出佩刀來,紅著眼睛大喝道:“竟敢胡言亂語,侮辱李大人,好大的狗膽,今日若是不宰了你,這軍中還有沒有規矩?”
說罷,正要挺身向前,程文自然是連忙躲避,一時之間,廳中雞飛狗跳起來,一個提刀要追,一個抱頭鼠竄。
整個大廳,頓時亂了。
郝風樓抿嘴微笑,對此視而不見,他端起了桌上的酒盞,一口將酒盞中剩下的酒飲幹,旋即嘆了口氣,卻是突然將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擲!
啪……
白瓷的酒盞摔了個粉碎,濺得到處都是。
緊隨其後,在這宅子四周開始混亂起來。
不遠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