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嫻吃了一驚:“真的?九妹妹真這麼做了?”
侍琴連忙點頭:“千真萬確奴婢問了好些人了。昨兒在太太那裡見到四太太時,她頭上不是插著一對金花簪麼?那就是九姑奶奶送的族裡每位太太都有,各人的款兒都不一樣,掐絲的簪子,手工很好,但一對加起來也不過費了八錢黃金罷了,不值什麼。也就是沒見識過真正好東西的鄉下人,才會拿它當成寶貝”
文嫻瞥她一眼:“你又說這些話了,仔細別人聽見”細心一想,昨日確實是看到柳四太太頭上戴了這麼一對簪子,她當時還在想,幾個月前就不再時興的花樣,恆安人怎的到現在還在戴?京城裡時興的首飾花樣早就換過兩輪了。不過柳四太太進京操辦她和東寧的婚事時,確實正在流行這種樣式的金簪,大概是她誤導了其他幾位嬸孃,讓她們以為那是時下花樣最新的首飾吧?想來九妹妹文怡一向在這種事上不大用心,不清楚也是有的,她若不是在前兩三個月裡常常代表學士府出門參加各種飲宴聚會,也不會在這種事上留心。
於是她便道:“嬸孃們大都上了年紀,用不著戴什麼新花樣的首飾,既然她們喜歡這些,我不是還帶了許多玉花簪回來?給族裡的幾位姑娘各送一件去就是了。”
侍琴忙道:“族裡的姑娘們大都還小呢,說的話也不頂事,九姑奶奶也不過是隻送了其中兩位年紀最大的,奶奶送她們東西,根本就是白費勁兒依奴婢說,真要送,還是要送給幾位太太,而且還要大方些,送點真正的好東西給她們瞧,咱們奶奶可不是小氣的人,只不過是她們沒見識罷了”
文嫻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點了頭。
於是第二日,侍琴便奉了文嫻之命,奔走在柳街之中,給幾位柳太太重新送禮去了。送的是她特地幫文嫻挑的,一兩重的赤金簪子,上頭鑲著貴重的碧玉如意,成雙成對,寓意也吉祥,同時送去的還有幾幅好料子,一對玉佩,十足重禮。除此之外,兩位年紀大些的柳小姐,還各得了一支玉花釵,用白玉磨成薄片,組成了牡丹與蓮花的形狀,********是珊瑚珠子,綠葉是碧玉鑿成,綴著水晶珠子串成的流蘇,晶瑩通透,在陽光下閃得人眼花。正是京城眼下初冬最時興的款式,跟雪景十分相襯,也是文嫻的心愛之物,為了大局方才忍痛割讓的,結果兩位柳小姐一看就喜歡上了。
但柳小姐們喜歡,並不代表柳太太們對文嫻的觀感就有了好轉。柳四太太率先對妯娌們嘲弄道:“沉甸甸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似的,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柳三太太今天也來了,嘴角帶著諷意:“那送東西來的丫頭還生怕我們不知道似的,特地說明這東西費了多少金子,那玉又有多貴重,還拿行哥兒媳婦送的對簪來說事兒。這是聽說了我們私下議論她們妯娌倆的話了吧?難道我們誇獎行哥兒媳婦,是為著她送了我們八錢重的金簪子?不過是為著她的恭順知禮、行事平和我們家裡雖比不得長房有錢,也不差這一兩幾錢的金子”
另一位柳太太嘆道:“前兒她送了我綠色料子,今日的料子多了一倍,卻還是綠色的用心打聽一下,真有這麼難嗎?”
“我看啊,她這是聽到咱們的議論,心裡急了,想拿錢收買咱們呢真是笑話,咱們柳家可是名門大戶,我們妯娌幾個雖然沒有誥命,卻也是體面人,哪裡會為了這點錢就不顧臉面了?”
柳三太太一聲冷笑:“她想要咱們說她的好話?先學學什麼才是晚輩的禮數吧”
這番議論又再次傳入了文嫻耳朵裡,她再次伏案痛哭:“我哪裡有那個意思?嬸孃們為何一再誤會我?”
侍琴有些心虛,忙安撫她道:“奶奶別傷心了,其實她們心裡早就改了主意,只不過是拉不下臉罷了。她們若不是好財的,為何會改變對九姑奶奶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