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行笑道:“哪有什麼煩惱?只不過……”他頓了頓,“只不過是忽然發現,太子殿下對我其實也沒那麼看中罷了……坐在上位的人,大概都很善於利用人心吧?”說到這裡,他又有些黯然,“太子妃是東陽侯府嫡出的千金,如今又身懷有孕,只要有她在,太子就等於得到了東陽侯府、滬國公府以及國公府一脈的所有武將支援。他還有什麼不足呢?”
文怡吃了一驚:“你在說什麼呀?太子做了什麼?”
柳東行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在言語間暗示拉攏我罷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國公府一脈不但有德高望重的老將,有阮將軍這樣正如日中天的名將,或是上官將軍這樣不黨不朋的大將,也有無數年青有為的小將,人人都身經百戰,又忠於朝廷,忠於皇上。年輕小將中,傅仲寅的資歷最深,又有威望,太子為何棄他而就我呢?莫非……是顧慮到傅兄弟與老將們的淵緣,有意另起爐灶?我知道太子的親舅鄭太尉與國公府一系不睦,但這樣的猜忌也太過了。我雖受了太子的知遇之恩,但若不是國公府一系的諸位將軍教導抬舉,也不會有今日。若要我為了前程而忘恩負義,我做不到”
文怡聽得心驚膽戰:“你在胡說什麼呀?太子為何要這麼做?再說,他是儲君,將來登基為帝,無論是哪一派的將領,都是他的臣下,怎會為了一個鄭太尉,便犧牲這麼多的大將呢?我可不覺得太子對鄭太尉看重到了如此地步,之前鄭小姐的事,便可證明這一點了。”
柳東行笑了笑:“娘子這話雖然說得不錯,但有一點,你別忘了——他現在只是儲君,還不是君呢為了穩固地位,有點私心又有什麼奇怪的?鄭太尉再不濟,也是他親孃舅,眾大將們再忠心,也不過是外臣。太子也是人,也會有偏心的時候。罷了,如今說這些事還早得很呢,誰知道日後如何?我只需記得忠於職守,遵照朝廷法令行事就行了,誰也拿不住我的把柄。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當真對滬國公府一系諸將下手,他一定會後悔的,難不成北疆告急時,他還真的要依靠鄭太尉手下的兵去打仗?”說罷便起身去了淨房。
文怡不安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下暗暗著急。她心中清楚,如今這位太子,再過幾年便要登上皇位了,他雖與當今聖上一樣多疑,卻比他的父皇更有魄力,也更有手段。連宗室藩王都折在他手裡,更何況朝中諸將?她前世雖然訊息不靈通,卻也知道鄭太尉是真的打過北疆蠻族,而且還打勝了,而滬國公府、東陽侯府一系卻是默默無聞。若是這一世,情勢仍舊朝著前世的方向發展,那因為心懷國公府恩義而在暗中與太子意見相左的東行,日後會如何?
這一晚,夫妻倆躺在同一張床上,卻是各有思量。
文怡在憂心要如何勸說丈夫,讓他別在人前表現出絲毫反對太子的意思,至少,別表現得太明顯,她並不是要他忘恩負義,再怎麼說,這一世的太子妃不是鄭麗君而是杜淵如,太子再狠心,也不能無視自己妻兒的,就算他真的有意削弱滬國公府的勢力,也不會趕盡殺絕。
柳東行則背對著妻子,暗暗思索著,太子要他去康南,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麼?而到了那裡之後,等待著他的,又會是什麼呢?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謁東宮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謁東宮
****過去,文怡與柳東行彷彿忘了那一點小風波似的,仍舊如往日般恩愛親密,但誰也沒再提起太子與朱景深這兩個人。文怡本有心再勸一勸柳東行,不要對太子生出心結,但看到柳東行的態度,又忍住了想要說的話。
接著,柳東行忽然忙碌起來,每日都要出門去,而且常常去拜訪鄰居朱家。兩家本就住在一條衚衕裡,外人看不出來,家裡人卻是清楚的,見柳東行去得勤,有時候一天去三四次,不免覺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