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地掙扎著死去。〃
〃一想都叫人汗毛倒立,〃我說,〃總該找到圍起來呀!〃
〃問題是誰也找不到井在哪裡。所以,你千萬可別偏離正道!〃
〃不偏離的。〃
直子從衣袋裡掏出左手握住我的手。〃不要緊的,你。對你我十分放心。即使黑天半夜你在這一帶兜圈子轉不出來,也絕不可能掉井裡。而且只要緊貼著你,我也不至於掉進去。〃
〃絕對?〃
〃絕對!〃
〃怎麼知道?〃
〃知道,我就是知道。〃直子仍然抓住我的手說。如此默默地走了一會。〃這方面,我的感覺靈驗得很。也沒什麼道理,憑的全是感覺。比如說,現在我這麼緊靠著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就是再黑心腸的,再討人厭的東西也不會把我拉去。〃
〃這還不容易,永遠這樣不就行了!〃
〃這話……可是心裡的?〃
〃當然是心裡的。〃
直子停住腳,我也停住。她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目不轉睛地凝視我的眼睛。那瞳仁的深處,黑漆漆、濃重重的液體旋轉出不可思議的圖形。這對如此美麗動人的眸子久久地,定定地注視著我。隨後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臉頰。一瞬間,我覺得一股暖流穿過全身,彷彿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謝謝。〃直子道。
〃沒什麼。〃我說。
〃你這樣說,太叫我高興了,真的。〃她不無淒涼意味地微笑著說,〃可是行不通啊!〃
〃為什麼?〃
〃因為那是不可以的事,那太殘酷了。那是……〃說到這裡,直子驀地合攏嘴唇,繼續往前走著。我知道她頭腦中思緒紛亂,理不清頭緒,便也緘口不語,在她身邊悄然移動腳步。
〃那是……因為那是不對的,無論對你還是對我。〃少頃,她才接著說道。
〃怎麼樣的不對呢?〃我輕聲問。
〃因為,一個人永遠守護另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呀?咦,假定、假定我們結了婚,你要去公司上班吧?那麼在你上班的時間裡,有誰能守護我呢?我到死都寸步不離你不成?那樣豈不是不對等了,對不?那也稱不上是人與人的關係吧?再說,你也早早晚晚要對我生厭的。你會想:這輩子是怎麼了,只落得給這女人當護身符不成?我可不希望這樣。而這一來,我面臨的難題不還是等於沒解決麼!〃
〃也不是一生一世都這樣。〃我撫摸她的背。說道,〃總有一天要結束的。結束的時候我們在另作商量也不遲,商量往下該怎麼辦。到那時候,說不定你倒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們總不能眼盯著收支賬簿過日子。如果你現在需要我,只管使用就是,是吧?何必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呢?好麼,雙肩放鬆一些!正因為你雙肩繃得緊,才這樣看待問題。只要放鬆下來,身體就會變得更輕些。〃
〃你怎麼好說這些?〃直子用異常乾澀的聲音說。
聽她這麼說,我察覺自己大概說了不該說的話。
〃為什麼?〃直子盯著腳前的地面說,〃肩膀放鬆,身體變輕,這我也知道。可是從你口裡說出來,卻半點用也沒有哇!嗯,你說是不?要是我現在就把肩膀放鬆,就會一下子土崩瓦解的。以前我是這樣活過來的。如今也只能這樣活下去。一旦放鬆,就無可挽回了。我就會分離甭析……被一片片吹散到什麼地方去。這點你為什麼就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說什麼照顧我?〃
我默然無語。
〃我心裡要比你想的混亂得多。黑乎乎、冷冰冰、亂糟糟……嗯,當時你為什麼同我一起睡覺?為什麼不撇下我離開?〃我們在死一般寂靜的松林中走著。路面散落的夏末死去的知了外殼,在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和